白月光小将军他人设崩了(104)
“我不走,只是去换身衣服。”
谢苗儿不敢放,她蹭在他背上摇头:“不要。”
横生的变故,同样改变了陆怀海对她的看法。
她成长了许多,坚韧、勇敢,早就可以独当一面。
抛开一切杂念,他也会欣赏这样的女子。
她一点也不娇气,除了在他面前。
陆怀海不轻不重地叹口气,道:“你在怕什么?”
谢苗儿呼吸一滞。
他的话戳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圈着他的手也松开了,陆怀海顿了顿,终于站起身,却没有离开,而是居高临下地认真看着她的眉眼。
是的,她在害怕。
陆怀海知道,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不为人知这四个字很像废话,秘密若让人知道了,那还叫什么秘密。
他看起来万事不过心,其实对于周遭的物事,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何况她露出的马脚太多。
他们同屋共眠的第一夜,她就在梦中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喊他不许死。那时他尚未太起疑心,可事后想想,纵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梦未免也来得太奇诡。
更遑论她对他没来由的崇拜和信任,一切都远超于萍水相逢的程度。
她一定有一个有关他的秘密,悄悄藏在心里。
虽然他还无从得知,那是一个怎样的秘密。
谢苗儿不知道自己已被他看穿了一半,她低下头,眼泪扑簌簌地掉在被子上。
这种想要坦诚却不能坦诚的感受,有如百爪挠心,叫她不得安宁。
陆怀海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重新坐在了她身前,谢苗儿被他严肃的表情震慑到,连被他指尖拈住了下巴都没敢动。
她就这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将落未落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牖,映在她眸间的水光里。
让陆怀海不禁想起了昨夜的她。
脸上灰扑扑的,泪痕交错,一看就受了大委屈,可是一看到他,所有的委屈不翼而飞。
怎么现在看到他,却害怕起来了呢?
果然有的话还是适合留在心里吗?
陆怀海轻叹,一面极认真地注视这一道道纵横的泪痕,一面用指腹轻轻拭去它们。
谢苗儿被他的目光烫得一哆嗦,招来了他不满的命令:“别动。”
说着,他揩去了她眼尾那一滴还没来得及淌下的泪。
“为什么哭?”他问。
谢苗儿低下脑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他面前,眼泪总是掉得太轻易了些。
她分明没有那么娇气。
陆怀海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一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样短暂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情愫的触摸让谢苗儿心安许多,她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顶上摘下,执着的把自己包成粽子的手和他的手交叠在一起。
她似乎很容易得到满足,蹭蹭他就很开心,和他把手放在一处就能破涕而笑。
可偏偏又……
陆怀海捉摸不透她的心,一切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谢苗儿用手戳戳他的掌心,她咬着唇,又伸出手去抱他。
陆怀海差不多已经被她的眼泪变成了予取予求的状态,任她抱着,任他从这般亲密的接触里汲取力量。
她明净的脸试探性搁在他的颈窝里,贴了贴。
谢苗儿闭上眼,她说:“你不是我的私心。”
彼此的呼吸仿佛都停住了,她知道,他在等她的下文。
“你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
火星擦燃了引线,顷刻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陆怀海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的手搂紧了她的背脊,用了点力气,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颈边按得更严丝合缝些,他声音喑哑,就像喝了一整壶冷风:“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谢苗儿眼睫轻颤,像蝴蝶的翅膀,她回答他:“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她放低了声音,像是怕破坏这样的氛围,“你等等我,好吗?”
这样亲昵的姿势刚刚好,他们分享着体温与心跳,却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他看不见她的忐忑和惶恐,她亦不会发现他眼里的晦暗。
陆怀海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后颈。
两人抱拥了许久,直到天光已晚、云影西沉,屋内渐渐暗了下来,谢苗儿才终于听见他的回音。
他说:“好。”
——
是夜,外面下了一场大雨。
春雨绵绵如情丝,雨声本是能安眠的,谢苗儿听了,非但没有好眠,反倒难以将息。
被倭寇掳走,在那样一只飘摇的小帆船上,她度过的就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后怕的劲儿返了上来,杀了她一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