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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小将军他人设崩了(185)

作者: 谢朝朝 阅读记录

衮冕遮蔽了他的视线,皇帝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奏疏上写了什么。

横看竖看,却只能从中看到一个意思。

这些人想造反,想要颠覆他的统治,想叫他从上面滚下来。

他勃然大怒,劈手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扫落。

怪异的响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大殿,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安心做聋子。

这本应该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场面。

他喜好玩弄权谋,把所有人当成棋子儿看待。

不会表达自己意见,为他操控,才是好棋子。然而棋子失去了自己的耳朵和嘴巴,装聋作哑,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曾经,树倒猢狲散,陆怀海那道振聋发聩的奏疏,没有激起朝堂上的半点波澜,似乎没人在乎山海间东南那一角的生民如何。

那现在,皇帝的震怒当然也激不起风浪。

他已经老迈,据说每回上朝前都要服药,否则站都站不稳。

眼下局势如山倒来,两个皇子中谁占了上风已然明了,这个时候,不发表皇帝想要听到的意见,皇帝又能如何?可若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日后才是真正要命。

连一向明哲保身为重的武昌伯,都不知被谁说动了,上书声援,怎叫其他人不犹疑?

寂静的朝堂上,终于有人迎着老皇帝的怒火,缓步向前。

是安王。

皇帝没有召他上前,可这不妨碍他径直往前走。

安王俯下身,一本一本拾起散落在地的奏折们,一旁的小太监乖觉地接过,整理好后放回了案前。

老皇帝的手在打颤,他得用一只手在袖底强握住另一只手才可以不抖得那么厉害。

他往下扫视了一眼。

他已经分不清朝中人与人面孔之间的区别了。

“平王呢?”老皇帝开口,尾音带有怒气的余韵。

安王勾唇,语气平和而诚恳:“他生病了。”

在皇帝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他便补充道:“像父皇的其他儿子一样,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也是会病的,”安王压低了声音,让他的话只有他自己和皇帝才能听见,“就像父皇,当年再如何威武,眼下也老了。”

旁边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得很安静,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你……你!”皇帝目眦欲裂,他想抬起手直指安王的面门,却发现他如今连这点的力气都不再有。

纵他能抬起手,亦撼动不了朝堂中这颗根深叶茂的大树了。

他昏花的瞳孔微微扩散,瞬息间,吐出一泡血来。

安王惊道:“父皇!父皇——来人,传太医,扶皇上回后殿!”

语气是实打实的关切,眼睛中却连演出来的情绪都懒怠有。

手忙脚乱中,今日的朝会散了。

安王嫌恶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污血,反手把锦帕丢开了。

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太久。

示敌以弱的小把戏,难为平王那个蠢货信以为真,就这么一头扎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也得亏他的好父皇喜欢玩这一套制衡的把戏,把自己的儿子玩得就剩这么点,他连对手都寥寥。

安王眼神一扫,旁边的宦官便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那些掺了好东西的丹药,自不必留。

皇帝吐血,一病不起的消息传了出去。

不过,祖制终究是祖制,皇帝也还是皇帝,所有上书的人,包括陆怀海在内,均被留职查看,暂待不发。

只是,早已把病榻上老皇帝架空了的安王意愿很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偏袒,事情便到此为止。

同年四月,皇帝病危,无法主理朝政,主动禅位给安王。

新帝以雷霆手段重整混乱的朝堂,“严厉斥责”了一番胆敢僭越祖制的武将们,尤其是带头的陆怀海。

祖制是你说冒犯就能冒犯的吗?不像话!

新帝将他们尽数革职,然却不提人补他们的缺,只道让他们继续戴罪立功,更是复了陆怀海对于金华、台州以至福宁、南安等十余府的防务管辖权,把他一个人掰几半来用,罚他必须兢兢业业,整饬戎务。

与此同时,官办的市舶司仿照前朝,于淮扬先行设立,由巡抚直接照管提点。

被动封闭了九十多年的邕朝海域,终于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而至情至孝的新帝本人,正在太上皇床头侍奉汤药呢。

太上皇并没有病到失去意识,相反的,他很清醒。

道士们为保证丹药的效果,在里头加了五石散和朱砂。

他早已成瘾。

而他的好儿子十分孝顺,总记得要在汤药中给他添上一点。

分量把握得恰到好处,既让他无法戒除,又让他陷入在抓心挠肝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