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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鹤归(38)

作者: 崎怪 阅读记录

冬蝉切了声,道:“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你们家公子都没说话,真是长虫非要碰壁。”

“你说什么呢?”柚白转头问赵凉越,“他什么意思?”

赵凉越淡淡道:“夸你呢。”

柚白疑惑:“夸我?”

冬蝉见状不禁笑了,对赵凉越一拱手,道:“我家公子说了,赵公子前来拜访,请去厅堂招待,他收到消息自会速回。”

“如此,多谢了。”赵凉越说着,随冬蝉往里走,柚白气鼓鼓地跟上,不料等赵凉越一进去,院门就关上了,柚白气急败,选择无甚礼貌地跃上墙头,也进了院子。

“赵公子,这里便是厅堂了,您且先坐着,我家公子不出半炷香时间就回来了。”冬蝉说着唤了丫鬟端上点心茶水。

赵凉越微微颔首,道:“方才跟在我身边的少年,应该也进来了。”

冬蝉笑道:“无妨。”说完便退下了。

赵凉越端起茶水来,左右望了下,只觉确如柚白所言,院内构造陈设一如自己院子,只是堂前多建了一处戏台,那戏台是完整的一方大石,除了表面处理平整,并没有多余雕刻砌筑,露天面月,风霜负体,此刻在灯火朦胧下,透着淡淡孤寂和荒凉,与京都的繁华格格不入。

泖州冬园从京都雪枋院,从槐峰到萧瑢,似乎一切都冥冥中和老师的往事纠缠在一起。

很多年前的京都,是否有过一场腥风血雨,而老师正处旋涡之中,所以才迫不得已离京漂泊,落得凄凉而终?

赵凉越心中有太多疑惑,坐立不安,只觉时间过得格外煎熬。

一盏茶后,萧瑢从外面回来了。

不同于雪枋院所见的萧瑢,此番的他没有半分令人怜爱的柔弱之态,提步泰然,行若清风,一双美目竟是带了几分犀利。

“萧公子的脚程比我想的还快。”

赵凉越起身,和萧瑢作揖。

萧瑢笑笑,与赵凉越一同落座,道:“怕是真正急的人不是我,而是赵公子吧?”

“这是自然,老师待我恩重如山,若有何夙愿未了,我自当竭尽全力,刀山火海也不足惧。”

赵凉越说得恳切,萧瑢只是摇摇头,平平道:“赵公子这话,我听过的太多了,当初多少人对王老肝脑涂地,后来就有多少人拉他跌落泥潭。”

“我不会。”

“但我不会信。”

赵凉越紧紧皱起眉头,面露愠色。

萧瑢见状,笑道:“怎么,如此怀疑赵公子几句,便要心生怒意吗?”

“不是。”赵凉越顿了下,道,“是想到了众叛亲离四字,老师当年离京,定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苦楚,且孤立无援,他那样千仞无枝的性格,注定痛不欲生。”

萧瑢看到赵凉越脸上的悲怆,愣了下,似疑非疑道:“果然是不一样的吗?”

赵凉越整理了一下心绪,问道:“老师在京都时,并非一介白衣,而是朝中大员对吗?”

“何以见得?”

“刑部尚书褚匪,他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而究其缘由,是我策论与老师相近的文风,仅因文风而三番两次接近,基本可以说是捕风捉影,但他那怕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线头也不肯放过,于他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赵凉越道,“我想,若非往事因果,朝中三品大员断不可能这般行径。”

“原来是他啊。”萧瑢看着杯中茶叶浮沉,笑了下,“看来他的眼力,丝毫不减当年。”

赵凉越问:“萧公子认识褚尚书?”

“做点生意罢了。”萧瑢淡淡回了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抬眼望向不远处墙头的那只漂亮的白猫儿,问,“那你在雪枋院门口捡的那只吧?”

赵凉越不明所以,点了下头。

萧瑢道:“我那天想说的,还有今天想说的,都说过了。”

“你是指那出《寻灵》的戏?”

“是啊,赵公子聪颖过人,想必猜到了些什么吧。”

赵凉越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散仙目海便是指的老师,阿九指的是尚还追随老师的志士仁人,至于元胥,便是指的像我一样尚不确定选择的人。”

萧瑢道:“正是,那你会怎么选择呢?”

赵凉越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关于那戏的结局,想必萧公子已经写完了吧?”

“还真没有。”

“不,已经写完了。”赵凉越道,“在你的心里,有一个你坚信会实现的结局,虽然那会很难,甚至可以说是遥不可及,但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付出性命。”

萧瑢闻言大笑几声,道:“赵凉越啊,人心难测,我也许不过是个替王老传话的,你这样夸赞我,是不是为时过早?你对京都了解多少,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