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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诡计(53)

“因为财产分配问题?”向衡问。

“我真的信你是神探。”顾寒山道:“你直觉真的准。她最大的怨气就是这个。我爸很早就做了安排,不动产还有婚前财产全留给我了。婚后财产没多少,贺燕只能拿一半。而且按遗嘱她还得照顾我才能拿钱。如果这世上有最不想我爸死的排名,我排第一,贺燕肯定排第二。不是她。我爸活着,她才能过得好。我爸对她很大方的。我就不一样了。她跟我矛盾挺深的,她要打官司跟我抢财产的。”

向衡皱皱眉:“你能应付吗?”

“我的一个医生愿意帮我,但我目前也不需要。我爸生前请有律师,我有事也可以请教他。”

“哪个医生?”

“新阳精神疗养院的主任,简语教授。我爸死后,贺燕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是简教授知道了情况把我救出来的,他把我转到新阳,我的日子才好过些。后来贺燕经常来找我。我必须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她才能卸下照顾我的责任,才能拿到钱。”

“所以她很积极地安排你出院,又找律师来证明你确实是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

“我如果是病人,弱势群体,她没办法打官司从我手上夺走财产。她作为监护人在使用我爸遗留财产上是受限制的,我爸还设了代理人监管。可如果我是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她跟我就平等了。她要跟我打官司。”

向衡问道:“你爸做这么多安排,他是有什么预估情况吗?”

“没有,只是以防万一,提前做做准备。我爸取消了很多工作,也避免与人生怨,他还坚持锻炼身体、健康饮食,他非常自律。因为他知道我需要他的照顾,他说他会活很久,会一直陪伴我。”

向衡沉默了。

“向警官,你可以去跟任何人聊。也可以去查查我爸去世的那场救人意外。有人拍下了视频,还投稿到网络媒体,网上有播出来。视频内容无可挑剔,我爸自己跳下河里的。没人推他,没人鼓动他,他周围没人。他自愿地,主动地,冲到桥边跳下去了。”

向衡看着顾寒山的眼睛,她一向表情淡淡,此时却有了情绪。

“如果这是谋杀,可以称得上完美犯罪。就算找出真相,主犯也不会死刑的,甚至很大可能逃脱制裁。”顾寒山说着。

向衡懂。

如果这真是一场谋杀,顾寒山想做的,就是杀了凶手。

非常坚决,毫无惧意。

向衡叹息,他预见了一场犯罪,但他不得不帮着去调查。因为很可能被埋在过去时间线里的,也是一场犯罪。

“梁建奇是当初拍下视频,投稿到网络媒体的那个人。”顾寒山道。

“原来如此。”向衡明白了。

顾寒山沉默很久,道:“我爸死了,没有受益人。我找不到能从中受益的人。”

“有时候某些人犯罪,不是为了自己受益,而是为了某些人受害。动机,不可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

“什么意思呢?”

“就是不是为了从你爸的死里获益,而是为了折磨某人得到快感。”向衡道:“你爸去世,最受折磨的人是谁?”

“我。”顾寒山道。

第22章

周一的早晨。

八点多的上班早高峰,路上车流如织,行人穿梭,熙熙攘攘一派繁忙。

城西一处,连着繁华街道的一条宽巷,里头有座中式院落,朴素中透着些气派,有着闹中取静的独特风景。

这里与医科大一街之隔,院落大门顶上挂着一木质招牌,上书“简在”二字,门口两个石狮把门,大门两旁装了安防监控摄像。

这里是简语的工作室。

简语是医科大神经病学系的教授,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神经科学研究中心副主任,也是心理学研究协会理事、某精神鉴定中心主任、新阳脑科学研究中心主任……他的头衔很多,取得的专业资格和发表的研究结果也很多。

简语在学术界有很高的地位,涉猎的学科范围好几样,其中在神经科学研究领域更是国内顶级专家。他醉心研究,热爱教育,不但主持领导了好几项重要医学科研项目,还因为教学工作突出,被评为医科大十大最受欢迎导师。

“简在”院中的大树枝繁叶茂,树下花圃开着散着清香的花朵,满满当当的,见花不见叶,很有活力。树上鸟窝里有小鸟鸣唱,合着院门巷外汽车和行人的声响,像是一道城中小林的自然乐章。

一片大大的落地玻璃前,关阳迎着清晨阳光,在一团蒲上打坐。一旁案几上点着檀香,轻烟袅袅,静静地飘散在宽阔的厅室里。

贴墙而立的边柜上,音响里传出三声敲击磬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既不惊扰又显庄重,很有凝聚精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