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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综]我有黄金屋(36)

他端坐在王位上,神色复杂,好半晌才开口询问座下的布衣道士:“你与我母后,当真亲密至斯?”

林霜降想了想道:“小时候挺亲密,母亲死得早,小颜算是我带大的。不过她七岁那年我被师父带回了昆仑,自此便不怎么联系了。”

梁筠道:“只是七年,血脉之情如此重要?”

林霜降道:“并非血缘如此,而是她以真心待我,我自当以真心待她。”

“真心?”梁筠笑了笑,“姨母竟然相信一个近三十年没见过的人的真心么?”

梁王突然咄咄逼人起来,他布下王座,隔着珠帘道:“姨母,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妹也许骗了你?”

林霜降皱眉:“……我有什么值得她骗的。”

梁筠笑道:“她身前为妾,死后却为后。王家身前不过是一小仕,如今却是国主外家——我想这些,都值得她来骗。”

林霜降有些讶然。

梁筠道:“修仙不闻红尘事,天真至此也莫怪别人心狠。姨母,我想你的妹妹应该从来都没对你说过,我不是她的孩子,她很多年前便生不出孩子了。”

林霜降见梁筠连“母后”都不愿提,皱了皱眉。而梁筠却是笑道:“姨母知我特殊,因而她杖毙梁筠之母,抢走婴孩之事,我是记着的。”

“出生母逝,而后寡情。姨母说的是,我的确能完全代替梁筠的身份,因为若是真的梁筠,恐怕在那五年里,早就因为被用来做各式各样的道具而消亡了。我渡魂,倒还算得上令‘梁筠’活了下来。”

林霜降哑然。

梁筠却步步紧逼,他笑道:“姨母,你的妹妹从未想过要我一世无忧,我所求所愿,不过是想请姨母替她奉还一二罢了。”

“莫问缘由,梁王算是卒于君手,不知这孽,姨母能否承住?”

林霜降沉吟良久,开口道:“你坑我啊。”

梁筠冷笑道:“孤家寡人,姨母真的知道何为孤家寡人?要知道我并非没一世都幸运为婴孩,可隐异端,更大多的时刻,可是被所谓的家人求仙问道的诛杀呢。”

“无人可诉,无人可闻。姨母可尝试过亲眼见着往世亲眷,相见却不识之痛?又可曾受过异端之苦,世皆不受?寡亲薄情,天命所定!——相较这些,渡魂之苦又当得上什么!”

“我倒想问问天道,我犯何错,需残酷至斯!”

林霜降面色平静,叹了口气:“你抢了别人的人生,还要去怪别人恨你么?我问你,若有一日,你至亲至爱之人被人夺舍,你是否能做到不怨不憎,甚至对他一如往昔?”

“我是做不到的,若是我最初识得的是另一个梁筠,此刻我绝不会为你取来烛龙之息,而是送你一剑。”

梁筠浅笑:“是当如此。”

林霜降又道:“所以并非这世道人心险恶、不容外物,而是你贪求太过。”

梁筠垂下视线,思索良久,蓦然笑道:“贪求太过,我倒不知我贪在何处。”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人劝。”林霜降道,“我典籍看得不多,快没词了啊!”

梁筠笑道:“那姨母便走吧。”

林霜降微怔。

梁筠敛了笑,淡声道:“告诉姨母这些,不过是我良心未泯,感念姨母教导之心。但道既已不同,还是不相为谋罢。”

林霜降沉默良久,伸手对梁筠招了招。

梁筠不解,迟疑片刻后还是上前两步。林霜降便伸手将这已高了自己一头的少年天子抱了满怀,那一身华服绸缎冷如金属,玄服上的金纹更是咯得皮肤生疼。

林霜降道:“贪就贪吧,家里的孩子不嫌弃。”

梁筠的头倚着道士布衣,忽的便有些眼角发红。他闭着眼,从喉间沉沉溢出一句嗯。

林霜降道:“渡魂多少都不好,还是好好修仙得了。你知道你丢掉的魂魄在何处?”

林霜降又道:“焚寂剑?……千万别告诉我是那把凶剑啊,真是那把剑我去哪儿给你找啊!”

林霜降最后道:“熊孩子!别人丢三落四就算了,你怎么连命魂都能丢!”

“算了,还是先修道,我修得是丹道,没什么攻击力,但胜在稳妥。丹修在道家多少也能算上是大夫,所以入门前先发个誓。来跟我念,‘我为医者,当严肃地保证奉献于为人类服务,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你问这是什么?日内瓦宣言啊,哦,这个你不懂没关系,跟着念下就好……”

恍然一十二载过,天命所在,诸国一统,梁当灭。

云崖仙人夜半托梦,苦口婆心:“徒弟啊,你给我收的徒孙是个大麻烦,你可知他是不能修仙的?”

“他原便是触犯天条,被罚永去仙籍、永世孤独,你眼下所作所为,是要翻天啊!”

林霜降于梦中道:“……啊?”

云崖仙人道:“你有霜女佩,自然不惧天道降罚。你考虑下师父我,一把老骨头还靠着天帝的饭碗吃饭,好歹收敛一二?”

林霜降道:“……师父,说话直接点。”

云崖仙人肃然道:“他将国破家亡。”

林霜降沉默片刻,举着自己腰间的玉坠道:“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云崖仙人道:“这是上古一位神女最喜爱的饰物,因佩戴久了,浸透神女之力,是个挺逆天的法宝——你以为你那么不尊天道的修仙却没雷劈你是真运气好啊!还不是因为这个!紫胤那小子悟性那么好,还被劈过两次呢!”

林霜降咬牙切齿:“我说我以前每次下山怎么那么多道士要杀人夺宝!”

云崖仙人呸了一声:“反正有紫胤这个半只脚踏进仙门的剑修,你怕什么?”

林霜降道:“我不是师父,给人家师父添了那么多麻烦还面不改色继续蹭,我很愧疚得好嘛!”

云崖道:“愧疚就是拉着人家唯一的徒弟去不周山啊?你要真愧疚以身相许赔人家啊!这样我天墉也能兴盛了!”

林霜降:“……我不和你说这个。”

云崖叹了口气,认真道:“徒弟,师父和你说真的呢,他将有大难,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林霜降却看着自己手中的坠子出神。

云崖大惊:“徒弟!你别是我想得那样啊!”

林霜降笑道:“师父,我想赌一下。赌赢了就万事大吉,赌输了不过重头再来,你说好不好?”

云崖真人啪地抽她脑门一下:“孽徒!考虑下师父我的心情!多大岁数了!”

林霜降道:“修仙的人,吓不死。”

云崖真人无法,只能叹息道:“好自为之。”

林霜降醒了。

她醒后若有所思,前往梁国议事殿。推开门前尚能听见议事厅内争论着“周国虎视眈眈已吞齐冀,梁国当如何处”,她闻言咳了两声,吸引了殿内人的注意,方踏了进去。

梁筠见是林霜降,原本阴沉地面容舒缓二分,开口道:“国师何事?”

林霜降开口道:“梁国将灭。”

此话刚落,大殿顿时一片喧哗,丞相更是指着林霜降痛斥“妖言惑众”!

梁筠抬手止了满堂喧闹,沉沉道:“无可解?”

林霜降道:“嗯,天命如此。”

大殿顿时一派死寂之气,丞相不住嘀咕着“满口胡言,江湖骗子”——即使他明白云霜真人从不妄言,此话十有八九是真得。

梁筠的眼眸一派深沉,林霜降笑道:

“困人者非天命,而是人心。放心,我信我心,不信天命。若天命如此,与天命一搏便是。”

她话音刚落,却觉喉头一阵腥甜。咳出声后一看,竟是满目红色。

林霜降:“……这是不许搏的意思?”

梁筠没有注意道林霜降轻咳后的掌心,思索片刻后笑道:“与天搏命?当真?”

林霜降想了想侄子的好感度,斩钉截铁道:“搏!”

林霜降将霜女佩摘下,赠予梁王,道:“此物为信,我去寻策,三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