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69)

沈邃痛苦地捏着自己小腿，这酥麻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忽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了站起来的力气。

沈邃慢慢摸到门边，腿肚子都还是颤抖的，他往下一拧门把手，门开了。

门外站着脸色憔悴疲惫的老妈。

“吃饭吧。”老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拖长了语调的话里还夹杂着一丝叹息。

从这件事公之于众开始，老妈和老爸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平时穿着打扮得体大方的老妈，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皱。

老妈端着饭菜进屋，默默放在桌上后又退出去。

她路过沈邃时，沈邃都能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浮肿的脸颊。

跟记忆里知性温和的女人相差甚远。

在老爸老妈得知这件事情的当天，他的手机就被收缴了，无法联系外界，更别提和顾述说说话。

也不能出门，如同捆绑在木桩上，眼睁睁看着水波漫过头顶的罪人。

顾述接连尝试几天发现无法跟沈邃取得联系后，也就不再打电话了。

他的处境相较沈邃来说要好些。也许是顾父顾母心中有愧，在知道这件事后既不会禁他的足，也不会收了手机，不让他跟别人联系。

就连反对都是无声的。

许巍然和张子铭还是会发消息，但也自知帮不上忙。

无论校内是什么境况，他都无所谓了。

当下要事，便是先解决父母大关的燃眉之急。

阳光曝晒草坪，穿堂风无意路过绿茵环绕的大路，教室内的电风扇左摇右晃，安静后除了能听到翻书声、笔墨落在白纸上的“唰唰——”声外，还有窗外聒噪的蝉鸣。

崔紫婷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放下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便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全班同学都不约而同站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办公室进发。

八班全体人员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下，范樊上前一步率先敲了敲门，“报告。”

教导主任循着声音望去，赫然看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主任眉头抽搐两下，总觉得有些压力，面对这无形的压迫感，他也忍不住站起来，“自习时间不去学习，跑这里来干什么？”

胡依依虽然一直没敢抬头，但耳聪目明地捕捉到敲门之前的一阵脚步声，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些。

“老师，”胡依依声音很轻，“他们就是作证的人。”

“啊？”教导主任有些懵。

“主任，我们都能作证李子姌校园霸凌胡依依同学，时间应该有半年以上了。”崔紫婷没管教导主任的反应，先发制人来了这么句。

人堆里传来很多声音，“如果主任不信，或者觉得还不够，可以再叫别的班过来问问。”

“反正这件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还能看监控呢！”

......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斜射进来的阳光铺了一桌面，走廊外的热气蒸得人汗流不断，跟少年气相辅相成。

似乎就该这样单纯热烈。

也许这就是少年人跟成年人的区别吧。

十六七岁的人无所谓暂避锋芒，在他们的世界里更没有圆滑世故、忍气吞声。

既然不能以相同的方法为自己朋友鸣不平，那便换一种方式。

主任转过身去，伸手拿过茶杯灌下了一口茶水，额前稀疏的碎发都被风吹得飘起几许，润过嗓子后他才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校方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你们先回去吧，”主任看着门外那帮人，“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再叫你们过来的。”

胡依依原本也想跟着八班的人一起出去，办公室内实在是让她紧张得很，谁知道刚踏出一步就被制止道：“你先留下来。”

胡依依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自己裤子，坐立难安，“主任还有什么事吗？”

“再多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主任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义愤填膺的感觉，“你不用害怕，大胆说！”

许巍然跟班长打过报告以后，悄悄退到队伍后面，一把抓住张子铭就往厕所走。

“你手上全是汗呢！”张子铭有些无语，“瞎抓什么！”

“我那不是一时太紧张了，没反应过来吗。”许巍然双手抱胸，半死不活地靠在干净整洁的墙壁上。

厕所里的味道并不难闻。

一中在师资力量雄厚的同时，也很注重环境优美以及卫生的干净整洁，所以每一楼层的厕所都是经过专门打扫消毒的，一日不落。

张子铭在拧开水龙头之前，实在是受不了那股浓烈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才跑去打开了窗户。

水流哗哗作响，无端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就连空气中的热浪温度都减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