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7)

“顾述现在是我邻居，还是跟我一起吃过宵夜的邻居，你觉得我犯得着揍他吗？”沈邃慢条斯理的把检讨纸折好。

许巍然“哦”了一声，三秒过后才反应过来沈邃到底说了什么。他瞪着眼睛，压着声音骂了一句脏话，才低声问道：“什么情况啊？！”

“就你听到的这个情况。”沈邃满脸平静，接着补充：“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事儿。”

许巍然啧啧两声，没在说话。

校长照旧在晨会上点评各班不足或是长处，然后顺便在熬点心灵鸡汤，抚慰激励大家的心灵，虽然都没什么屁用。讲话完毕后，才轮到沈邃他们这群打架斗殴的能人上场。

第一个就是沈邃。台下所有人都在鼓掌，小部分女生还压着声音叫唤，可谓万众瞩目的开头。

沈邃微微勾起嘴角，接过话筒便开始朗读自己这情真意切的检讨书。如果不听什么念的内容，光看这副样子，其实还挺像在演讲一样。

起码顾述是这么觉得的。

张子铭不愧跟他是认识了十年的铁子，想法也一样，还说出了在场部分人的心声：“这小子是真会装逼啊。”

随后有人附和道：“我上去要能不磕磕巴巴的念完都算烧高香了。”

“长得帅成绩好，隔三差五就念检讨。虽然这念检讨不是什么好事吧，但女生们就吃这套。”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纷纷点头。

不过张子铭又接话道：“顾述就算了吧，这丫迷妹遍布各个年级各个班，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说完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发笑。

旁边的值日老师咳嗽两声，示意他们安静点儿。

不大一会儿沈邃就从台上退下来了，主席台下掌声如潮水，纵然这并没什么好赞扬的。校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但也没法儿每个人都管着，也就只好作罢。

第二个上场的是顾述。

清冷的嗓音透过话筒，响遍校园内每个角落。主席台上的少年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到不像是受罚，更像是受章表扬的模范学生。

校长这下更气了，怀疑这俩小子就是存心气他的。

许巍然用肩膀撞了一下沈邃，边低头假装在地上找东西边说道：“你俩应该去组个组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逼王。”

沈邃乐了，笑骂道：“滚。”

讲话接近尾声，沈邃正无聊得想唱歌便听见话筒里说了两个字，说完还故意停顿一下，就像是为大家特意留好时间消化接下来的发言一样。

顾述说：“但是，”然后话头一转：“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相反，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后面就是一串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话了。

校长此时心里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检查这帮兔崽子的检讨稿，让这么会惹事的主儿上台了。

“检讨人，顾述。”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主席台上的少年人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退下台去。

沈邃先是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然后带头鼓起了掌：“牛逼！”

牛逼以后的结果，就是二人都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顾述！你长本事了是吧？晨会上公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那我要你写检讨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校长转过头指着沈邃接着骂道：“还有你！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带头瞎起哄！你还知不知道自己背了个处分啊！”

沈邃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校长横飞的唾沫星子，“校长，我要解释一下，我那不是瞎起哄也不是凑热闹，我就觉得说得挺好的然后我就鼓掌了。”理直气壮的语气令校长在某一刻都产生了怀疑自己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升腾的火气摁下去了。

“你还有脸说！”正要继续批评，一直没说话的顾述又开口了：“您说过勇于表达是好事。”

“我那是……”校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了半天都没下文，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沈邃好心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校长，“要不您先喝口水再说？”

校长下意识想接过杯子，但反应过来后又停住了。顾述扯了扯嘴角，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俩争辩了。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去杂物间帮忙，帮够三天才能结束！”可怜的中年男人大手一挥，示意这俩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崽子赶紧滚。

下楼梯时沈邃问道：“爽吗？”

“嗯。”顾述说。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倒生出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第六章 温度

沈邃回到家时，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一个不怎么大的杂物间，能堆那么多东西，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