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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105)+番外

想到朱韶,便不由的想起朱韶对他说过的话——“你根本一无所知”“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

越鸣砚一无所知的是什么?是魔道对他数年不绝的追杀。

朱韶的今日明日是什么,是身份的转变。

可秦湛也说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越鸣砚。

越鸣砚看着温晦背影,只觉喉结发紧,紧到让他甚至觉得其中割裂出血。可他依然忍不住低声,沙哑着问:“你说你早在五十年就试过杀我,假使我当真五十年前便存在,你是想说——我本非人吗?”

“我……是魔吗?”

“你一直想要杀我,是因为我日后——会对苍生、对师尊不利吗?”

温晦沉默很久,他方才道:“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无法形容你。”

越鸣砚哑然无言。

“我看见的那些东西,无法告诉旁人。我所见到的你,其实也算不得是现在的你。”

“五十年前的我虽没能杀了你,却想尽一切办法带走了你的一部分。没了那一部分,你无法再从应龙的守护中自然孕出,不得不寻求外力帮助,方才成了如今的越鸣砚。但我并不觉得‘越鸣砚’能困住‘你’多久,当你得以恢复——”温晦笑了笑,“山还能厚重的不可倾吗?”

“我猜你自己大约也心有所觉,听说秦湛带你去过了那座岛。”

越鸣砚无法反驳,他在那岛上感受到非常奇怪的召唤,就像是被剥离出去的部分,在呼唤着他回来。

温晦淡声道:“如今你又成了阿湛的徒弟,我若要动你,必先要杀她。这个选择不好,我不喜欢。”

“我做了一场赌局,赌上你我,赌上阿湛。”

“我不杀你,我打算问天去争一个绝境中的可能。”

越鸣砚看着温晦,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似乎有些接近了他,却又似乎仍旧没有看清他。

他预感此时的温晦无论他问什么他都会解答,所以越鸣砚有很多想问。

他想问温晦,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五十年前就存在,为什么后来又会变成越鸣砚。

他想问温晦,温晦到底看见他做下了何等滔天大罪,方才不惜入魔也要寻到他杀了他。

他还想问温晦,纵使要杀了他,为何又要掀起正魔大战,徒惹伤亡无数、尸山血海。

可他最后问:“温晦,你说没有理由,可总有驱使你走下去的原因。我想要一个原因。”

温晦顿住了,他拿着那柄碧绿色的剑,腰间佩着的是他的鹿鸣。

他仰头看了看天,笑着问:“越鸣砚,你见今日日光可好?”

越鸣砚随他一同抬头看了天,天高云淡,日暖倾城,鹿鸣宫内草木匆匆,间有鸟鸣雀声,是难得的好时日。

他回答了温晦:“碧蓝如玺。”

温晦笑了。

他向越鸣砚挥手作别,行姿恣意,悠慢而飒然。

温晦懒声道:“这就是你要的原因了。”

远远的,这位昔年的天下第一人朗声笑了,他的声音悠然传来,就像是一阵风。

“越鸣砚——我望你山不可倾!”

第64章 无间05

魔域道前,十二金殿纤尘不染。

秦湛一行人行至魔域前,便先感觉到了魔域内不同以往的气氛。八部九门皆撤,魔域空荡的像是一座无人居住的死城,空余春风飘渡,掠过十二金殿前精心饲养的半亩奇花,最终停在殿前一排郁郁葱葱的桂树上。

此时非春非秋,可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却开得正好,桂树上的星点桂花也正香甜,一处之内,竟现两季之景,不由让人从心底里觉着诡异。

花语伸手拦了众人一步,她看着园中,声音都崩紧了,她道:“诸位前辈且小心,这里怕是有毒障。”

此行前来,众人并不能全然摸清魔道打算,未免麻烦,不敢倾全力而出。秦湛与众人商议之下,四宗之内,也不过只来了秦湛与绮澜尘。朱韶与一剑江寒自来,云水宫内留阙如言和禅然长老并云松与胧月清共守。

有阙如言在,加上阿晚作为蜃楼之主消息灵通,她的脑袋又机灵知变通,秦湛他们远离去赴魔道赌约,一时间倒也不同担心魔道会借此以八部九门于后攻击。

只是这么一来,能入魔域者便也只有四人。阙如言不能亲来,却又担心四人在魔域遭受重创得不了及时救治,便遣了小花同去。在去之前,阙如言遵循花语的意思,将她眼部的禁制解开了一层。

这一层恰好能让小花见到片刻后的未来,而这片刻未来,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中,往往便能救人于生路。

秦湛见着她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银雾,知道这大概是因为禁制解开不全的缘故,她费尽心神的每一刻去看,倒要远比她往日里偷偷地去瞧一个人的未来一眼要费心费力的多。

一眼往往只需一刻的定格,可她现在做的,却是要不停的把握变换,不停地去看、去捕捉变换中的未来。

秦湛瞧着有些不忍,她伸出手摸了摸花语的头,对她说:“不急。”

花语闻言,仰头向秦湛笑了笑,她笑得开朗纯粹,像是半分都未曾觉得此来是件危险亦或者困难之事,好似之是秦湛托她帮了个忙,她便欢欢喜喜的应了师父的命令,来帮这个忙了。

一剑江寒见着魔域诸景,眼眸微凝,淡声开口道:“魔域诡谲,其一便是域内天气不齐,一宫之内因其主修炼的功法不同,而显出多种气象算是常态,十二金殿之主修习的又是魔道内功,其内出现春秋两景也算不上特别。”

一剑江寒花语刚落,便有一声娇笑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一华裳女子娉娉婷婷自宫宇纱幔后缓步而出,她梳着高髻,金簪步摇。发如乌丝,肤若白雪。若非手上提着一杆银色的长枪,怕是谁见了都会将之当做哪家娇娇贵女,而非是个血腥味浓得连满室花香都掩不去的女阎罗。

“女阎罗”执着枪,一双羽睫张开,放肆而大胆的在秦湛等人身上流转。

她先看向了说话的一剑江寒。

漪寄奴掩唇侧首,轻笑道:“哎呀,这位小哥莫不就是一剑江寒?你追杀知非否一事,可真是痛快奴心。只可惜偏奴今日不得空,不能略备薄酒以招待贵客。”

一剑江寒惯来不擅长应付女人,尤其是女阎罗这般爱拿捏装娇的女人。他正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干脆一剑回过去迫她让路算了,漪寄奴已将目光扫向了第二个人。

她看见的第二人自然是朱韶。

朱韶华裳,年纪尚轻,相貌又俊美,在一行人中,怕是最得漪寄奴喜欢的。

只是——漪寄奴低低笑了声:“虽然喜欢,奴却还是惜命的。玉凰山奴可招惹不起,凤凰都是瞧着好看,真惹着急了,回头啄你那一下,可是能疼去半条命的。”

跟在朱韶身后的那名灰衣将军闻言便是一气,他握着刀便指向了这瞧着妖里妖气的女人,喝道:“哪里来的乡村野妇,吾主也是你能置喙之人!?”

漪寄奴压根未曾理会她,出手一扬,便是一道毒雾扑来,朱韶见状捏诀平地起风而散,那毒雾未曾沾染众人半分,便先落在了十二金殿前的花草上,将花草焉了一半。

朱韶看了一眼,淡声道:“用乡村野妇这样的词来形容‘女阎罗’,确实不太合适。但‘市井泼妇’这样的词,本王又实在说不出口。雁摩,你可还寻得别的词?”

雁摩立在朱韶身后,憋了半天也接不上词,看得燕白在一旁急得干跳脚。

燕白道:“多得是啊!荡妇、妖妇、不要脸的女人、王八羔子——哎呀,朱韶没用,连着玉凰山连骂人都不会是吗!?”

“秦湛,看看你教的徒弟!”

秦湛:“……”这时候就又是我徒弟了?还有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秦湛,尚未打进魔域去,就已经先想要扶住自己发疼的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