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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63)+番外

她原本生的一双含笑唇,却在这些年里不知因何而平了嘴角,远远地一眼瞧你望去,望去的不是荡魂摄魄,而是淡漠至骨里的疏离。

这样的绮澜尘也仍是美,她哪怕不笑了、冷下了眉目、甚至于像如今这般淡漠疏离,也要被赞作一句出尘脱凡,见而难忘。

尤其她也并非空有美貌之人,绮澜尘作为桃源坞主,修为在修真界也是数得上名号。炼狱窟一战后,这位桃源弟子便奋起修行,她对自己的狠心程度连当年的坞主见了都心生不忍,但也正是她不眠不休的苦练,也才成了桃源历史上第三位能够执起“桃枝”作为武器的坞主,强到令修真界提及她,更在意她手里执着的那根花枝,而不是她的外貌。

只是绮澜尘实在是太出众,尤其是她继承桃源后作风偏向强硬,不喜女子以帷帽遮面躲躲闪闪。她从不遮掩自己的相貌,也从未要求过弟子外出遮掩相貌。这样一队凡世难寻的女修入城,很难不引起旁人注目,云水宫弟子更是在桃源入镇的那一刻起,就立刻知道了消息,遣人来接。

云水宫的弟子向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循例问绮澜尘想要何时入云水宫。

绮澜尘年纪大了,对新奇的事物没什么兴趣,自然是要直接入云水宫的。但她想到了自己带来的这些年轻弟子——绮澜尘回头吩咐了自己的大弟子:

“我先去云水宫,你看顾着些师妹,太阳落山前,领着她们入云水宫便可。”

桃源此代的大弟子恭敬道:“是,弟子记下了。”

绮澜尘微微颔首,抬步便欲先走,她眼角的旁光扫见路边面摊上一抹青色的身影,绮澜尘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缓了脚步。云水宫弟子低声询问了一句,绮澜尘心想着:秦湛这个人可不会穿白色以外的衣物,大约是自己花了眼。也未回头多看一眼,只是向引路的弟子摇了摇头,再次抬步走了。

而秦湛则坐在面摊上,右手漫不经心地撑着脸,她扫了一眼离开的绮澜尘,既没有开口叫她,也没有当做没看见。

她伸出手想要取酒,还未碰到酒壶,便先有一双手替她倒了一碗。

越鸣砚端着煮好的面,他先将面搁在桌上,替秦湛倒完了酒,这才将面端了一碗给秦湛。

他笑着对秦湛道:“师尊不妨尝尝,我跟着老板刚学会的。”

十年过去,越鸣砚早已从当初跟在秦湛身后的少年长成了比秦湛还要高的青年。他面上的稚气已全然褪去,五官也显出青年的俊朗,脸上仍然架着金边的水晶,嘴角的笑意也一如十年前般温润谦和,分毫未变。

秦湛握起筷子尝了一口面:“不错。”

越鸣砚笑道:“师尊觉得不错,就不算白来了。”

秦湛还没说话,燕白已经看不下去,他对越鸣砚道:“小越呀,我当然是希望你多点兴趣丰富人生,可你这兴趣怎么看也是造福别人的人生,而不是自己,你多学学秦湛,她就算爱喝酒也不会酿酒,你爱吃就好了嘛,学什么做饭,难不成还要去当个厨子吗?”

越鸣砚笑着说:“当个厨子也不错。”

燕白:“……”

燕白冷漠说:“那你练剑练那么勤快做什么,当个厨子还需要眠冬剑出鞘了吗?”

越鸣砚淡笑不语,他很少会与燕白争辩,大多时候燕白以前辈的身份教育他,他都恭敬的听着,至于听过了是听进去了还真的只是听过了……就只有越鸣砚自己心里清楚了。

燕白为此抱怨:“秦湛,我怎么觉得小越长大了后,好像反而没有以前听话了?”

秦湛说:“有吗?”

她想了想,对燕白说:“你说话技巧不对,孩子有叛逆期,自己反思。”

燕白:“……”你怎么不自己反思一下为什么他叛逆期还听你的话。

燕白对越鸣砚絮絮叨叨,秦湛则对他一如既往的宽容。对秦湛而言,只要修为不落下,做人没问题,其他都不要管太多,自由成长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为什么?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被带大的。

所以秦湛从不觉得越鸣砚给自己找了个乐趣是做饭有什么不好,她以前也爱吃过,辟谷了也爱吃,温晦也从没觉得她一个剑修爱吃是什么不好的爱好。

越鸣砚喜欢,便让他去学。秦湛在某些方面,出奇的宽容。

越鸣砚瞧着秦湛慢吞吞地吃面,忘记了原本倒下的酒,微微弯了眼。他回头看了看清河正的入口处,入口处人来人往,但来往的人里却没有一人是身着黑衣的。

眼看已快要过正午,越鸣砚问:“师尊,一剑前辈当真今日来吗?”

秦湛搁下了筷子,接过越鸣砚递来的帕子,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了看天色,方才开口回答道:“他说了今日来,于情于理都要等一等。如果日落了还没到,咱们也算等完了,就不等了。”

第40章 摘星02

越鸣砚回过头,秦湛静静瞧了他片刻。

秦湛瞧着越鸣砚从少年长成成年,时光细碎间自然是不觉得他有何处变化,但如今顺着燕白的话,秦湛回想着初见时的越鸣砚,来拿和如今的越鸣砚比了比,发现他的变化确实不小。

眉眼长开了是一回事——他还是个少年时,便已经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了。

最重要的是气质与性格的转变,当初看着她伸出的手都有些犹豫不敢上前的越鸣砚似乎只存在于记忆里,如今秦湛面前的阆风少年姿容清俊,脾性温和。待人接物皆进退有度,自信而不狂妄,不亢却也不卑,连着回望向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初见时的躲闪和不确定,他现在看过来,便是瞧着秦湛的眼睛看过来,若是秦湛看得久了些,他还会微微露出笑,问:

“师尊有事情吩咐吗?”

秦湛收回了眼,也笑了笑:“没有,只是看看你。”

越鸣砚闻言脸颊微红,容易害羞这一点倒是十年都未曾变化,秦湛见了,不由得提醒一句:“这次一剑会带着阿晚来,你是阿晚的师兄,可不能总这么容易害羞。她是蜃楼之主,不想和十年前一样被她笑话,这毛病要改。”

越鸣砚眼眸清亮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燕白道:“这好都答应了快有十年了,我看也没能改掉。秦湛你放弃吧,小越就这个性格,我看着也挺好的。”

秦湛说:“既然如此,你也脸红给我看一看吧。”

燕白憋红了脸,他对秦湛说:“秦湛,没有对剑耍流氓的!”

秦湛头也没抬,只微微笑了笑:“你说的对,没有对剑耍流氓的,你脸红什么?”

燕白:“……”

燕白做了秦湛快六十年的剑,时至今日,竟然依旧没能在口头上赢过一次“看似”朗风清月不懂凡尘俗物的秦湛。

燕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当初怎么就没看清你的本质。

越鸣砚闻言,早已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变得见怪不怪。

越鸣砚与秦湛在一起的越久,便越能发现秦湛的本性。

阆风剑阁上皎若明月,似将羽化登仙的剑道第一人是秦湛,而喜欢微弯着嘴角和自己的剑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偶尔心血来潮生起恶作剧心思的人间客也是秦湛。

这些都是秦湛,是旁人未必知,而越鸣砚才知道的秦湛。

秦湛不善厨,最初越鸣砚也是以为秦湛也不重口腹之欲,毕竟他从燕白和一剑江寒那里听到有关秦湛的传闻,乃至他在阆风时见到的秦湛,都是对“吃”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早已辟谷,食物于她毫无必要也无益处。偶尔吃些果子算是兴趣,什么也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日子久了嘴里有些发淡,秦湛会觉得不太舒服,那时她就会随便扯些草叶果子尝尝——反正吃不死。

越鸣砚在见识了秦湛在野外到底有多随便后,终于明白了一剑江寒当年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叮嘱秦湛不要乱吃,燕白又为什么常常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