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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冰肌(44)

作者: 鹿无骨 阅读记录

“在下不知,还请上仙赐教。”

玉目镰犬,上古犬妖,生于北寒极地,因一双眼睛冰蓝如玉,毛发旺盛的尾巴如弯曲镰刀而得名,此犬极其凶猛,又十分好动,越是四处撒野凶性越是难除,曾凭一己之力,拆了北地数座村寨,后被得道高人驯服。

驯服的法子十分简单,妖犬爱跑爱跳,高人便将其收进芥钵,用术法造出和凡尘一模一样的世界,等妖犬在芥子里耗尽精力,再放出来时,指东边不往西边,温顺得连地上的肉都不敢捡了吃。

鹤不归端的一副清高孤傲之姿给薛易讲故事,言外之意不过是把玉无缺的好动比作玉目廉犬,以打杂之名行驯化之举,至于这法子是否管用嘛,鹤不归也阴阳怪气起来:“你今日不是见过他,是否比从前乖巧听话,看不出来?”

把自己徒弟比作妖犬,薛易血压蹭地高了。

“短短一月要改本性谈何容易,听闻他在浮空殿除了打杂还当起了厨子,我实在是惋惜这么个好苗子折在无穷无尽的杂事中啊!”

鹤不归像是故意要气死他,冷淡道:“杂事都做不好,何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偃师?你想让他恢复早晚课业也不是不可,但今日烧山明日放火后天炸了炉鼎,我又不愿放他下来,是不是浮空殿一切损失由器修院赔给我?”

空知和留了一只耳朵偷听的白应迟齐齐看过来一眼。

这是喝了多少假酒,才引得话都懒得说的太微上仙开始叨叨怼人了。

薛易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恨恨道:“上仙敢不敢跟在下赌一赌?”

“赌什么?”

“以三月为期,那小子若在浮空殿没有闹出任何事端,安分守己,我便信了上仙的法子管用,不再找你要人。若他闹了,便把他交还给我管教。”

三个月后大会早就开完了,想来要查的事也定有眉目,哪怕玉无缺赖着不肯走,鹤不归也会八抬大轿把他请下山去。

鹤不归果断道:“好,以你之言,赌便赌。”

“望上仙说话算话,告辞!”

薛易气急败坏地走了,鹤不归见他走远才隐在竹帘后默默轻笑起来,抬起的杯盏挡掉了太微上仙难得一见的笑意,方才那些浮夸恶毒之言,就替玉无缺在他欠下的巨债中抹掉一笔就是了。

鹤不归哪有驯服别人的心思,更无意同谁抢徒弟,故意放话惹薛易着急上火,不过是今日场面难得,需得做场好戏,给外人看的。

底下推杯换盏的道门翘楚他一个都信不过,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不熟。

魂术始作俑者没找到之前,玉无缺只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活,但浮空殿确实是没有第二个活人住那么久过,流言纷纷,从最初的犯错被罚演变成了某个弟子天赋异禀才得上仙另眼相看。

多事之秋,流言和目光不能过于集中在玉无缺身上,只当是鹤不归起了性子,非要刁难便罢了。

空知斟满酒也笑起来:“长思真人痛心疾首,却不知此事若问玉公子,他定然是头一个不愿走的。”

愿不愿随便,反正我没虐待他。

鹤不归饮下一口酒,自信道:“这个赌约,薛易要输。”

“主人说的是,玉公子在浮空殿谨守宫规,安分沉稳,长思真人输定了。”

宫宴接近尾声,天极宫侍从贴心地给各家道门送去祈福用的天灯,白应迟钻进隔壁竹帘,正好看见鹤不归捏着笔沉思。

“师弟要写什么愿望,给我看看。”

天灯上还是空的,鹤不归杵着香腮,把笔杆子夹在鼻下发呆。

他想许的愿望实现不了。

应该许的愿望,诸如白应迟年年所写的“社稷安,苍生济”,又实在不必废这笔墨,许不许愿妖魔邪祟都少不了,写不写下,有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守护,安济天下终归是分内之责。

“我没有愿望。”

“那你看我的。”

白应迟献宝似地捧出天灯,上书——

唯愿鹤西,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盯着自己许久不用的名字出了会神,鹤不归倒是想起了方才的赌约,突然知道自己可以许个什么愿望了。

“我和薛易打赌,我便许愿自己赢吧。”

他拿着笔,郑重其事地写下——愿玉无缺乖巧听话

白应迟看完愣了下:“这算什么愿望。”

“自然也是愿望。”

然而没等鹤不归把这小小的愿望点上放出去,愿望就碎了。

侍从急急来报,有天极宫门人在汤泉作乱,意图不轨,人已经抓来了。

乌泱泱跟来一群人,都是各大道门的随从女弟子,她们义愤填膺地站在大堂中间,非要讨个说法。

白应迟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细细说来,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