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傀(663)+番外

平稞刚想反驳点什么，那头酒馆来了客人，正缺人手前去招呼，小绿只好暂安顿下谢恒颜，吩咐平稞不要乱说话，随即转身离开了后院。

彼时只剩得平稞与谢恒颜二人，一个在后院里头站着，一个蹲坐在地上，红一双眼睛，哭得肩膀直抽抽不停。

平稞老早看这傀儡不耐烦了，抬起一手伸去，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哭哭哭，哭个屁哭，从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就你还是妖怪吗？你是个屁的妖怪！”

话没说完，谢恒颜陡然抬起眼来，其间凶利光芒乍然而现，直逼平稞毫无防备的眼底，好像要顺一路狠狠扎在他的心头——只那一瞬，平稞骇得浑身一跳，不由一连后退数步，及至最终抵回了墙面，谢恒颜也缓缓站直起身，朝平稞在的方向紧逼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平稞颇为戒备地道，“你要是敢咬我一口，我就大声喊人，喊他们都闯后院来，然后把你乱棍打死！”

谢恒颜沉了面色，许久未开口说话，平稞原以为他该生气了，不料谢恒颜却与他擦肩而过，转头撩开后院的布帘，又朝小绿在的酒馆前厅走了过去。

“喂！你不能……”平稞惊恐喝道。

然而谢恒颜并未直接进去，他只站在酒桌与厨房的拐角处，听外头一众客人喧嚣冲天的谈话内容。

——根本无需多想，因着白天里发生那样一件大事，几乎所有人对着傀儡和印斟的出现耿耿于怀，甚至颇有几分彻夜畅谈的趋势。

小绿里外忙得不可开交，平稞见她如此，也只好跟去一起帮忙。正嘈杂吵闹间，只听那些聚众前来饮酒的客人们说，眼下印斟已让人带进了璧御府去，就等成道逢从平朝城赶来，届时容大老爷也会赶来镇中，两家人一并对印斟进行最终的审判。

“据说京城那头非常重视此事。”其中一人说，“自打印斟那回一闹，禁妖令禁的可不止是妖了，哪怕你只跟妖怪说了句话，旁的人叫你认罪，就必须认罪，要取你性命，也是眨个眼的事情，谁也别想这么逃咯……”

“既然真的重视，为甚要选在咱们这乡下小镇办事？”

“是啊，你听早上容府那帮孙子说的，咱们都是没眼见的乡下人……都不算人的，他们那些穿金戴银的，才配称之为人呐！”

“跟他们计较什么？穿几身花衣裳，挥个扇子，就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来来喝酒喝酒啊，可别管人家说的什么，由他们慢慢嘴碎去罢……”

谢恒颜听至此处，方是转身，正待往后院里去，这时小绿却摁住他肩膀，低声说道：“小谢，你又去哪儿？”

谢恒颜道：“小绿姐，我不能再麻烦你了。他们方才说的什么，你也都听到了，容府那帮人都心狠手辣，他们不会轻饶了你的。”

“不。”小绿固执道，“你人我都带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谢恒颜为难道：“小绿姐……”

“你不是想救印斟吗？”小绿道，“我有办法帮你。”

谢恒颜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什么方法？”

“你等今天过了，正风口上，办事可不容易。”小绿抓过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等我说可以的时候，自然就是没问题了……在这之前，你就老实在院子里待着，哪也别去。”

“等等……”谢恒颜迟疑道，“你是同我开玩笑吧，你打算怎么样……”

小绿回眼看他，目光很沉：“你看我的样子，像在与你说笑吗？”

谢恒颜抿了抿唇，最终只好应了她的话，回头往后院里歇下。

小绿果然说到做到，大概等了一天不到，差不多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店里来了三位容府的公子哥儿，吵吵嚷嚷说要喝酒。谢恒颜先还不明白小绿意图何在，然回头到酒窖里头的时候，见小绿拎着两大桶子酒水，正拼命往里头撒蒙汗药，一把接着一把，好像没事人一般神态自若。

“你疯了！”谢恒颜惊出一身冷汗，忙赶上去制止她道，“这怎可使得？万一让他们吃不对味了，你命还要不要了？”

小绿蓦地将他一推，面色忽白忽青，汗珠顺着一张秀气的面庞淌了下来，看在谢恒颜的眼里，却好像是克制不住的泪水一样：“我都有胆留你下来，还有什么做不得的？！容府一早派人出来大肆搜查，咱若不肯先下手为强，最后就只有在这坐着等死！”

谢恒颜委实让她这番举动震撼到了，正呆怔间，小绿已端着酒桶走了出去，一如既往地拉开笑脸，招呼那三位容府来的客人，并将方才备好的酒水倒进碗里，好声好气催促他们喝下。

出乎意料的是，容府三人并无想象中的那般难缠，酒馆打烊之前，他们便给药倒在角落的小隔间里，直待所有客人散尽的时候，小绿方摆一摆手，唤了谢恒颜出来，两人俱是心怀忐忑，哆嗦着上前，伸手去解那其中一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