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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桶(204)+番外

作者: 写文的尼罗 阅读记录

在这第三篇新闻中,那作者又有了新发现,原来阴阳人的那位不是F君之弟,而是F君本人。F君本人和葛社长私下交好了几个月,如今已是珠胎暗结,那知葛社长喜新厌旧,移情向了F君之弟,这才引出了F君在太平洋饭店里的那一场大闹。如今双方已然开始谈判,截止本稿登报之时为止,葛社长和F君兄弟依旧是不见踪影,报社本月的发薪日已近,若是到了那时,社长仍然未归,那可如何是好哩?

读完这篇新闻,二霞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心想这是哪路人才编出来的呢?自己即便是做梦说梦话、也说不出这个内容啊!

“到底是城里,”她想:“什么样的奇人都有。”

*

*

二霞吃了一天的包子,一夜过后起早出门,手里端着个小搪瓷盆,决定换个样儿,改吃油条和豆浆。但在此之前,她先预备出几个铜子儿,报童刚一上街,就被她捉住买了份长舌日报。

把报纸折好收了,她去那小摊子上买油条和豆浆,一边等着摊主往她的小搪瓷盆里舀冰豆浆,一边就听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旁,一人拿着长舌日报,眼睛盯着报上文字,口中叫道:“告了,告了!”同伴询问“什么告了”,那人递了报纸给人看:“傅燕云把葛秀夫告了。说葛秀夫——上面怎么写的来着?诽谤,对,诽谤。”

同伴说道:“我早就没信过,这报纸上面写的玩意儿,看着就是图一乐,哪有真的?”

那人收回报纸,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我也是图一乐,看热闹呗。”

同伴又道:“长舌日报,听这名儿就不正经,上面能有真东西?”

“真东西是没有,但是好看啊!为了这份报纸,我连着起好几个大早了。”

二霞听到这里,端了豆浆油条,匆匆走回家中。坐下来打开报纸,她低头读去,只见今日果然又有了新内容,正如摊子上的那位食客所说,就是傅燕云把长舌日报社以及葛秀夫全告了,要为了自己和自己弟弟的名誉、和他们打官司。

第五日,长舌日报的头版新闻没再提此事。

第六日也没提。

到了第七天,重磅新闻又出来了,合着这里头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一直没出场,这关键人物就是此刻仍然下榻于太平洋饭店的京城名旦琉璃彩。

这琉璃彩年方二十,生得袅袅婷婷,虽是男儿身,但面若好女,扮相相当不错,只是唱功略次,但也不是他不下苦功,是先天的条件有限,就是那个水平的嗓子。京城有几个老斗,很肯捧他,他便活动了心思,接受了天津一家戏园子的邀请,打算趁势到这边来打出字号。而为了绷住自己这名旦的身份,他不惜花钱,住进了豪华的太平洋饭店。

天津卫的事,他不大懂,单只是等着登台——戏园子经理有点说话不算话,见他到天津了,又想在钱上克扣他,他不能受这个欺负,宁愿有戏不唱,等班主和经理把戏份钱谈明白了再说。反正他在饭店里也不是干闲着,本地也有几位爱他的戏迷,都是阔大爷,逐日的登门来陪他玩笑。

结果等着等着,他把自己等上了报纸。

长舌日报是这么说的:葛社长那一日所谓的“携F君之弟开房间”,其实另有内情,内情是葛社长开房间为的是琉璃彩,而琉璃彩见葛社长久候不至,便招揽去了F君之弟——此弟这回也不是风华绝代了,记者换了个写法,改称他为“高大伟岸之青年”,结果高大伟岸之青年进房不久,葛社长也来了,双方便是争风吃醋,发生了冲突。F君见弟弟鬼鬼祟祟的进入太平洋饭店,心中生疑,追踪而来,误以为是葛社长带着他弟弟嫖戏子,这才污言秽语的当众大骂不休。

至于珠胎暗结一事,并非妄言、也有来由。那琉璃彩虽然自称男子,其实身体不男不女,只因以着女子身份登台唱戏,更为不易,所以才以男子自居。至于他是否真怀了某人的骨肉,记者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妄言,也不知道葛社长与那骨肉是否有关。

先前有关傅家兄弟的报道,因为过于荒诞,所以人人心里都有了个印象,已经当它是长舌日报添油加醋的扯淡——别家报纸或许不扯淡,但是淡而无味,又没兴趣看。直到如今新闻里有了琉璃彩,众读者才精神一振,感觉这回的故事不但越发的出了彩,而且也合乎逻辑,十分可信。那什么“F君”“F君之弟”,听着陌生,读着拗口,谁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哪像琉璃彩?叫着脆生,听着痛快,而且戏园子门口也正挂着他的广告。姓葛的为了捧戏子和人起了冲突,也不算什么异事,这事年年都有。他那一路假充斯文的混混,如果不抢女人、争戏子的话,闲着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