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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仙的情劫(69)

作者: 天际驱驰 阅读记录

车厢里,元恺看向时倾,只见时倾脸色微微苍白,背脊挺直地僵坐着。

少年一腔热血孤勇,并不怕死,只是没有替母亲下葬,没有阻止王府谋逆,没有让母亲死得其所。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不甘心!

元恺还有父亲教导,已经渐渐能够处理庶务了。时倾却无人教导,听到这样的突发消息,他是一点主意都没有,脑子里乱如一团麻,只想:“完了,事情还没开始办,我就要死了。”

元恺想了想,问道:“那位蔡大人,穿的官服?”

“不是,是便服。”

“他带的人呢?”

“都是便服。”清一色都穿着便服,不像是要跟他们公事公办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有转圜余地。说到这里,李管事心头也生出了一些希望,出主意道:“不要慌,咱们先去探探口气。”

元恺点头:“你跟那位蔡大人说,认错人了,咱们不姓柴,姓卓。他要不信,你把我们的身份文书拿给他查验,看他们的反应。”

等李管事前去交涉,元恺又吩咐驾车的府兵:“你下车,暗暗支会下去,叫我们的人都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弃车骑马逃跑。”

时倾道:“弃了车,我娘的棺柩怎么办?”

“放心,你们柴家又没犯十恶之罪,凭你祖父的声望,官府不会轻易开棺,冒犯死者。再者,官差们不会把棺柩丢在路边,放任不管的。这种情况,通常会送到附近的义庄暂时停放,等个一年半载,实无家眷认领,才拖去乱葬岗埋掉。”

李管事前去交涉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元恺和时倾都感觉度日如年一般忐忑煎熬,这是他们在离开长辈的庇护之后,第一次独当一面。

不多时,李管事回来说:“蔡大人怨我听岔了,说他说的就是卓老先生,说他等在这里,就是准备路祭卓老先生的。”

蔡县丞居然顺着他们的语气,跟着改口要路祭「卓老先生」,这是何意?

元恺道:“要不,再试试,说棺中之人,并非卓氏遗孀,看那位蔡大人怎么说。”

不多时,李管事回来说:“蔡大人说了,棺中死者,不拘什么人,总归是卓家亲眷。他们就是借着路祭亲眷,表达对卓老先生的崇敬和哀悼。蔡大人着重强调了,只是路祭,并无他意。”

跟着李管事又说了自己的观察:“我看蔡大人带的人虽然不少,有二三十个,不过,都穿着长衫,手上没拿棍棒刀枪,一个个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不像官府的捕快皂吏,像是读书人。”

看来,蔡县丞真是带着县下学子前来路祭,以表达对柴老先生的敬仰和哀悼。

他们自称姓什么,蔡县丞便承认他们姓什么,显然并不想戳破时倾的身份,也没有追究揖拿之意,双方心知肚明便可。

蔡县丞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元恺不好再推辞,便叫李管事去准备一应用品,接受路祭。同时又叫府兵们都打叠起精神来,随时准备跑路。

时倾在一边听着,渐渐明白过来:这位蔡大人之所以路祭,绝对不是奔着柴卓氏来的,她一个避难寡妇,没那么大的面子,人家是冲着柴大儒柴老先生来的。

因为没想到会有人路祭,王府方面完全没有准备,临时用几块木板搭了个摇摇欲坠的供桌,香炉供品,素酒垫席等物,都是七拼八凑,看来很不成礼数。

蔡立群带着一群穿着儒服的学子,站在道路中间,等着王府手忙脚乱地搭供桌,摆祭品,铺垫席,他们神色静默,肃穆,恭谨,显得非常有耐性,没有一丝一毫看笑话的意思。

等王府把供桌等物摆好,左右执事就位,元恺扶着时倾跪坐在供桌左后方,孝子就位之后,蔡立群等一群人,忽然从中分开,一个人,自人群之中,大步走到起祭位上,揖手朗声道:“学生邹凡尘,恭祭柴门卓氏。”

他这一自报名头,把王府众人都惊到了。

邹凡尘呀,世子爷三番几次给他送信,想诳他去王府,他却并不理会。

此时,他本应该在凤景城里做着他的礼部闲官,王府的人全都想不到,他竟会跑这么远的路,借着蔡立群的名头,在这个小地方路祭。

时倾听到邹凡尘,也是吃了一惊,借着供桌的遮掩,偷偷抬眼打量邹凡尘。

只见邹凡尘是一个面容清癯,眉目疏朗,身形瘦削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举手投足之间,一股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这是时倾初次看见邹凡尘,心头却没由来地生出亲近之感:这是他母亲遗言,要他拜访投靠的人,也是他出生不久,便答应收他为徒的人。

邹凡尘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供桌后侧跪着的孝子,大步上前,走到上奠位上,一撩长袍,跪了下去。蔡立群站在领祭位,带着随祭位上的一众学子,也跟着齐齐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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