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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玩转下克上系统[快穿](107)

卫寒阅不接,只道:“若我不是落了东西,可是要初四才回来的,官家难不成要在卫宅门口坐上四日?”

萧函谷只是固执地伸着手,小心翼翼道:“倘或我在这写四日曲谱,阿阅便不生气了,好不好?”

彼时被冷风刮得略红的宽厚掌心与此刻重合,卫寒阅鼻尖有些酸,一步一步缓缓走出殿外。

——

未满两个时辰,京中大小官员便已闻讯齐聚天顺门外,或真或假地哀哭着。

直至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出现。

身后的祝仲林展开掌中遗诏,一字一顿朗声念道:“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夙夜兢兢,弗克负荷,盖今十有七年矣,而德泽未洽于天下,心恒愧之,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者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悲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次子鸣棹,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

“吏部尚书卫寒阅,礼乐生知,聪明天纵。温文敏裕,博厚宽仁。言必依经,雅符於《诗》、《礼》;动不违矩,式合於典谟。俾奉丕图,必惬人欲,可封为令昭王,摄政辅君,用度与天子同,授以册宝,擢为尚书令,犹知中书、门下二省,加官太傅,遥领开铭府牧,应军国政事,便令权勾当。凡国家重务,皆上白摄政王,然后施行。摄政王所为政令,悉如朕躬,若天子无德,可废而另立,亦可取而代之。百辟卿士,中外庶官,宜竭乃心,辅成予志。”

“长子回舟,册为宁王,暂居宫中,十六龄后着出宫建府。”

“丧制悉遵皇考景睿四十年八月遗诏,毋改山陵,务俭约。宗室亲王藩屏任重,谨守封国,各处总兵及镇守官及卫所、府、州县,悉心尽力,安抚军民,勿擅离职,赴阙进香者,令佐贰幕职或遣官代行,七品以下衙门并免进香,故兹诏谕,咸使闻知。”

众臣曾预料过皇帝将为卫寒阅铺出一条坦途,可至多也不过是正一品太傅罢了,孰料萧函谷直接将这位少年郎送至摄政王之位!

萧函谷舍皇长子而择幼子,分明是要卫寒阅一手遮天之意。

「所为政令,悉如朕躬」「用度与天子同」「若天子无德,可废而另立,亦可取而代之」……

这与直接将大息江山改姓卫有何区别?

可纵使有再多惊疑,也无人敢与镇国公府对着干,待宣读毕,尚书左仆射、亦是卫寒阅的族兄卫宿闻率先俯身稽首道:“谨遵大行皇帝遗诏!”

卫氏官员尽随其稽首,其余朝臣见尘埃落定,便也只能从之。

卫寒阅身前黑压压伏地一片,人群最后那个直挺挺跪着的身影便格外明显。

萧回舟。

默然地望着卫寒阅与其身侧不知何时牵住他手的萧鸣棹,他双唇紧抿,双瞳黑沉幽深如子夜。

自然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却毫无攀扯之意。

离储君之位一步之遥、资质卓尔的皇长子,在遗诏中的占比唯有一个外姓人的八分之一。

一朝跌落云头,成了这一无兵权、二无母族、三无封地的亲王,表面留于昌京,实则不啻于圈禁。

——

二十七日的奠仪听来漫长,其实不过是鸣钟与恸哭。

京官于官署斋戒,朝晡便诣几筵哀哭,卫寒阅的去留举止无人敢管束,只是山陵乍崩,朝中诸事桩桩件件皆离不得他部署,遂干脆也宿在尚书省。

即便他并非事必躬亲,也依旧于短短数日内感受到了举国之任负于己身的沉重。

说来也巧,遗诏中的官职爵位与穆隐深那一朝授予他的颇多重合之处,卫寒阅有时竟有些恍惚,生出回到大阅广隆年间的错觉。

这日他乘轿入宫,正往停灵的谆诲殿去,行至半途便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才趔趄了下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

卫寒阅抬眼,看清身侧人后低声唤道:“阿兄。”

正是卫氏一族中他叔辈家的长子,为全礼数而称一声堂兄的卫宿闻。

虽兄弟相称,可二人亲缘关系早出五服以外,大抵上数十几代才勉强可算近亲。

满昌京皆知这卫宿闻家中所在的旁支在庞大的卫氏家族中极不起眼,卫宿闻本因这出身而颇为同宗与外人轻视,然他能力出众,入仕后平步青云,而今官居尚书左仆射,仅在尚书令之下,原先的轻蔑便悉数化作畏惧。

若无卫寒阅,假以时日,这令君之位与他坐了也并非不可能。

卫宿闻拧着眉打量他道:“又发晕了是不是?你用过早膳不曾?”

卫寒阅摇头道:“没胃口。”

卫宿闻早已料到,刚想再唠叨两句,转念一想卫寒阅虽不介意素斋,可每日就着哭临下饭确然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