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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玩转下克上系统[快穿](60)

掌中战报已被他翻来覆去梳理过无数遍,羊皮纸的边缘甚或已微微卷起, 内容他也早已烂熟于心。

大夏政事衰腐,军务难不废弛, 可凤池郡的守将偏偏是临时接了圣旨远调而来、又是这大夏最后一位有谋略、有良知、有幸未被喜怒无常的皇帝摘了脑袋的将领——鄯支节度使朱睿明。

此人深谙坚壁清野之道, 明白硬战不及吴军,便只固守不出, 在城中屯田自耕,招抚难民, 整肃军纪, 精修武械,且凤池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吴军屡屡久攻不下, 又有辎重补给不及之虞, 恐怕不出七日便不得不退守铃鹿郡了。

他捏了捏额角, 下一瞬灯花「啪」地一爆, 怀中便多了个人, 冷木樨的清甜香气霎时间冲淡了无数烦躁与疲惫。

【小克。】

【阅阅阅崽……】

【你能把自己回收了吗?】

【呜呜呜喵呜……】

【现在进度条多少?】

【35%。】

这倒有些出乎卫寒阅意料:他同穆隐深此前分明交情甚浅,这便三分之一了?

他面上却若无其事,见穆隐深浑身包扎了十来处,因伤势未愈,血色自布下隐隐渗出,下颌一层淡青胡茬,眼底红丝遮都遮不住,一时脱口而出道:“你变丑了。”

“呃……”穆隐深默了默,极力忽视腿上浑圆绵软的触感,烧红着耳根顺着他的话道:“你还是一样好看。”

卫寒阅见他视线落在自己颈侧,方意识到那处还被卫辘轳又吸又舔折腾得绯红,却并不觉窘迫,只从穆隐深腿上下来,拿自己的下巴对着他:“凤池城墙高三丈七尺,城雉更高八尺,且墙址广四丈,逞勇不智,再拖下去也凿不穿凤池城墙,回铃鹿郡罢。”

穆隐深仍沉湎于骤然重逢的虚幻感中,可卫寒阅已将话题转到战局之上,他唯有按捺住一腔衷肠,像只急切寻求饲主抚丨慰却无功而返的狼犬道:“倘或止步于铃鹿,大夏版图才占三分之一,如此……”

如此,哪有资格求你一顾呢。

“以退为进的道理都不懂?”卫寒阅倾身在他脑袋上一顿乱揉,将他原本便不甚整齐的头发闹得愈发蓬乱,少年瞧着俨然成了头长相桀骜不驯、姿态却俯首帖耳的雄狮。

“何况……你只盯着朱睿明,怎不瞧瞧那冠冕堂皇要清君侧的钱弼忠朝哪儿来了?”

——

卫寒阅见到孙新丰时,倒有些意外。

原以为会是个魁梧精壮、披坚执锐的典型武人模样,未料对方一袭鹰背色长衫,儒雅随和得仿似书塾里的教书匠。

卫寒阅朝他揖了揖道:“见过陛下。”

他礼数可称得上敷衍,孙新丰亦不见愠色,反倒连忙虚扶一把道:“先生不必多礼,隐深已将先生妙计道与朕听,朕尚未谢过先生,不敢受礼。”

实在是位礼贤下士的明主。

可卫寒阅匆匆扫了眼此人面相,总觉那儒生笑面如同一层薄冰制的画皮,碎裂后便是另一张脸。

奈何只是感觉,并无真凭实据,便只得先虚与委蛇着。

——

退至铃鹿郡那日,钱弼忠的二十万铁骑也已陈兵城外,只待一个能一举歼灭吴军的良机。

卫寒阅轻衣缓带、孤身载符节而往,宝盖纱袋置于丹漆架上,风乍起,衣袂符节一道猎猎飞扬,如一曲慷慨激昂的清歌。

“寒阅与钱弼忠密谈于帐中,戌正三刻,不欢而散,负伤而归。”

后世纂史时,这惊心动魄的一日仅以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而身处其中的卫寒阅初时确是被数十把长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不闪不避,淡然发问道:“大吴卫寒阅,奉吾皇命来问钱帅:钱帅以为,若强攻凤池,胜算几何?”

虎皮椅上原本兀自拭刀的中年男子手底一停,终于抬眼打量面前命悬一线而泰然处之的年轻人。

此后便是自青天朗日至夜阑人静的漫长谈判。

钱弼忠这老匹夫可不奉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或卫寒阅未能说动他达成暂时同盟,怕是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而那「负伤」实则是卫寒阅在自己衣衽上泼了一小盆鸡血,从而假作谈崩后离开。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盟约绝非铁板一块,一旦拿下凤池,便可长驱直入大夏腹地,沃野万里,唾手可得。

平分天下的盟约终将沦为一纸空文,届时只会图穷匕见,不死不休。

——

钱弼忠翌日便开拔,绕过凤池,改道靛鸮山,选了条最为崎岖的野路北上。

他方向明确,直指中州,可野路沿线并无州郡城池,便纵拿下中州,亦使得钝兵挫锐,十成十的亏本买卖。

而孙新丰盘踞铃鹿,秣马厉兵,迟迟未发动新一轮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