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桃(67)

这个表的质量极好，他也听话一直戴着，带了快八年，只是谢屿洺没有告诉他哪里可以换电池，所以为数不多的两次换电池都是把表拿给谢屿洺，谢屿洺去换的。

一次四年前谢屿洺走之前，一次前不久谢屿洺刚回来。

“哥哥，不要想着离开我。”谢屿洺微微叹息：“也不要想着把手表扔掉，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哥哥大学离家的三年半，和他在C国的四年，如果没有这个定位让他时时刻刻知道哥哥在哪里，他大概会疯掉。

初中毕业去找哥哥玩的那年，哥哥扔下他出了门去和朋友聚会，他看到哥哥的位置固定了就跟了上去，哥哥聚会吃饭吃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他看到从餐厅出来时哥哥想走，被陈一乔勾肩搭背的带去了KTV。

哥哥又被劝了更多的酒。

他比哥哥早一步打车回到酒店，装作一直在等他回来的样子，如果不是那天哥哥醉了，他有些匆忙的喘息声大概会露馅。

“谢屿洺——”

谢梵身体颤抖，只觉得一股冷意窜上心头：“……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他给自己家里装监控，谢梵忍了，因为从前有过被抓住的例子，他也能保持不意外。

可是……他……

他从前八年的生活，点点滴滴日日夜夜都在谢屿洺的观察下，他哪怕去个酒吧，去个饭店，去爬一座山，谢屿洺都会知道。

“不，哥哥就是我的。”谢屿洺笃定又痴狂的声音里还透着一丝不安：“哥哥，你是我的。”

“……屿洺。”

谢梵声音微抖，因为他忽然感觉到，谢屿洺也不过在强装淡定，谢屿洺也在害怕。

他又会怕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说出这句话，也不是真的确定。

他不过是说给自己听。哥哥是他的，说的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可是他也知道，谢梵不是他一个人的。

谢梵回想到，谢屿洺从来没有限制过自己的社交，哪怕连最不喜欢的陈一乔和代洐，他也能和他们在一个桌上喝酒、吃饭。

谢屿洺知道，那是哥哥的朋友，他真的做什么，哥哥会难过。

他不怕哥哥和他生气，可是他怕哥哥难过，因为自己而难过。

沉默良久。

“洺洺。”谢梵抱住谢屿洺的身体，手指在他身上一下一下的安抚似的顺，并试图讲道理：“我很生气，因为你这样不对。”

“你只会否认我。”谢屿洺打断他的话，想到从前谢梵这张嘴说出过多少拒绝的话语：“不对，不行，不可以，不会喜欢我。”

“哥哥又要教训我吗？现在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听。”

“……可是我没有说不喜欢。”谢梵安抚他的情绪，像哄家里晚上不睡觉嘤嘤叫的小狗一样：“我因为伦理和道德说出所有的‘不’，没有一句能擅自代表我的真心。”

谢屿洺哑口无言。

他被哄到了。

确实，哥哥说的所有话，都站在了世俗的角度，他从没代表他自己，说过一句不喜欢。

“哥哥……”

“睡吧，我好累，好生气。”谢梵翻过身背对着谢屿洺，像是真的生气一样，然后背上就被贴了个人过来。

谢梵没有拒绝，一片寂静后，再次开口：“所以你想想明天怎么让我开心。”

获得后脑勺上轻轻一吻和一句：

“好。”

第42章

凌晨三点零三，谢梵从梦魇里惊醒。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在看到一片黑暗后用力咬了下舌尖，确定自己真的彻底清醒后长舒一口气。

他想悄悄起身独自去客厅坐一坐平复一下，刚掀开被子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做噩梦了吗，哥哥。”

谢屿洺还带着半梦半醒的迷茫，问的声音很轻，也坐起身打开灯。

谢梵点点头，气息很虚：“没事，我歇一下就好。你继续睡。”

谢屿洺搂过谢梵肩膀，让哥哥整个人依偎在自己怀中：“我抱着你，再睡一会儿，天还早。”

谢梵靠在弟弟怀中，感觉头晕晕乎乎的，以为是因为没睡好，又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结果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感觉很艰难，是被谢屿洺叫醒：“哥哥，醒醒，吃药了。”

吃……药？

谢梵一瞬间以为自己魂穿了某个经典名著里的人物。

“我怎么……”

话说出口就清楚了，嗓子哑的不成样子，身上也有些发烫，谢梵接过药吞下去，就听谢屿洺在自责：“桃汁太凉了……对不起啊哥哥。”

原来是因为这个，谢梵摇摇头，心道还好上次苏宓带来的药还在有效期。

谢屿洺给他喂了药又喂了点燕麦粥，摸摸哥哥额头：“再休息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