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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选倒霉蛋(167)

此时何景乐还没明白,这种随时随地都叫他觉得无法延续的恋爱,某种程度上就是真的无法延续;但辛随却隐约有了这样的预感,他十分克制地吐出一口气,尽量平缓地安抚:“现在暂时还不用,真有要麻烦叔叔的一天,我再告诉你好吗?”

何景乐的心重重落回肚子里,快活地应道:“嗯!”

何媛还在旁边坐着,两人就没聊太多,辛随挂了电话,正赶上检查结果出来,他站起来去拿,再回来时就觉得何媛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憋着什么话要说,果不其然,两人目光相对,他听到对方问:“是昨晚那个何景乐吗?……你和他关系倒还不错,什么时候也认识这种朋友了?”

“前段时间。”

他不避讳,坦坦荡荡地答了,低头翻报告的时候,有那么万分之一的瞬间在想,要是何媛还和之前一样敏锐,能分毫不差地识破自己的谎言就好了,也省得他再遮掩,平白无故叫何景乐也跟着难过。

“这种朋友,能认识是最好的,”何媛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等到以后你进入社会了,工作方面,也能多帮衬你。但是别走太近了,刚才我听到你们聊天,这种小病不值当去麻烦人家,像这样家庭出来的人都是些人精,你落下一个人情,鬼晓得之后叫你怎么还。”

辛随心底倏地涌上一股邪火,恼怒中又觉得何媛简直可笑,还人精呢,凭他们乐仔这水平,帮人数钱都得倒贴两千,这帽子扣得未免太大,砸在何景乐身上,连带着叫他也感同身受地觉得好痛。

他终于懂这种自以为的圆滑世故背后藏着多少傲慢,最没人情味的人反倒张口闭口都是人情,这也要还那也要还,似乎世间万物明码标价,多给一分都是叫人崩盘的亏损。

“他跟你想的不一样。”辛随忍了又忍,倏地开口,“你也不用教我怎么做人。”

这话里顶撞的含义很重,不出意外地让何媛发了火,他手里拿着的几张报告单被拽走,轻飘飘地落了一地:“行啊,什么都不用我,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啊,看看这世界上还有谁会要你!”

周围的人全望过来,辛随在一片注视中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公共场合,小声一点。”

何媛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我小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丢人?不如你自己来说,刚好看看这里有没有认识你的同学,辛随,四个学期,你一共回家了七天,那么不愿意回家就别回,谁也没求着见你一面!”

他于是不说话了,只觉得浑身都冷,周围人目光又将他灼得好烫,他听到遥远而空茫的窃窃私语声,仿佛每一个都针对他,直到最后全变成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冷汗悄悄爬上了他鬓角,他想:

求你们,别再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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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乐倒贴钱这事是真的,有年过年他看虞叶好他们搓麻将,虞叶好在桌上咔咔乱杀,他在旁边给数钱,又因为柯文曜老是输,输到最后不玩了,他一个没坐稳,就被薅上麻将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来就输了五十块。

然后虞叶好他们看他好菜,不让他上桌了。

再后来辛随也上桌,结果夫夫俩人合力,一晚上输了二百五,被一块给ban了,永久剥夺打麻将权利,由此可知就算是锦鲤,不会打麻将也没用,照样输钱。

第102章 万事随心

掩盖一场闹剧的最好方法是制造另外一场更大的闹剧,何媛的怒火在楼下一声巨响中被迫戛然而止,其余人纷纷向下望去,只见一个看着年纪不算大的女孩瘫坐在地,肩膀一耸一耸的哭;正当中突出的观景台口,围栏扶手上用以装饰的丝带被她拽得散落,辛随视线木然地上移,看到长廊口的标识:精神科。

“我不去!”那姑娘哭着叫道,“我又没病,有病的是你!”

她身后,一个妇人皱着眉头,看着像是她母亲,表情刻薄而尴尬,手里却还牢牢攥着她的衣领子,怕丢人似的在她耳边说话;三两句话出了口,旁的人看不清也听不清是什么,但是她却睁大了眼睛,眼泪汹涌地扑湿她面颊,哽咽得失去大声说话的力气:“我没病…”

医院安保人员闻讯赶来,她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像一具了无生气的玩偶,终于是走了。

这种热闹可比母子间的摩擦来得叫人更印象深刻,楼上,辛随和何媛所在的那层病人以及家属都早把他们俩抛在脑后,絮絮地交谈起刚刚所见所闻;辛随听力好一些,诸如什么“家庭教育”“抑郁”之类的字眼轮番地往他耳朵里钻,他全当没听见,慢慢地把散了一地的报告单拾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跟何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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