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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的他们(97)

这封信读到这里,陆战生的目光忽然停住了。

虽然这可能只是周明亮的主观臆断,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战生此刻就是相信这是真的,而且顺着这几句描述,他甚至能想象出贺知当时的样子。

原来贺知也是想念他的啊。

目光在那几行字上流连片刻后,陆战生的鼻子突然猛的一酸,紧跟着眼前几乎瞬间就变得模糊了。

而眼睁睁看着陆战生突然红了眼眶,泪珠子还开始在眼睛里打起了转,郑延当时就惊了,他冷不丁的就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陆战生哭时候的样子。

郑延依稀记得,那时他们都还不是很记事,有一天午后,他正跟大院儿一帮小孩儿在中央大道上追着玩,经过陆战生家门口时候,陆战生突然从家里跑了出来。

像是刚睡醒,带着一脸的惺忪,跑到中央大道上之后,停下来急切的四处张望。

郑延当时很疑惑,跑到他跟前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刚刚做了个梦,梦到妈妈说想他了,他醒来之后就特别想去找妈妈,可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郑延那会儿也懵里懵懂的,只是此前听大人们说,陆战生的妈妈去世了,去世了就是没有了,他就対陆战生说,别找了,找不到的,你的妈妈已经没有了,再也找不到了。

当时,陆战生听了那话之后立刻就愣住了,愣了很久,郑延再叫他的时候,他突然眼睛眨巴了两下,紧跟着,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了下来。

那件事给郑延童年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后来渐渐长大些,他明白了“去世”这两个字的概念,才知道那対陆战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后来的这些年,陆战生性格长的很好,心大量宽的,虽然也经常生气,恼怒,郁闷,但也从来不至于再有哭的时候了。

当然,现在也没真的哭泪珠子打转归打转,但陆战生没有允许它们掉下来,几秒钟之后,他就给憋回去了。

而即便如此,这也算后来的这些年里,郑延第一次见陆战生这种濒临崩溃的状态,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贺知在陆战生的心里那么重要。

晚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郑延瞒着陆战生给贺知写了一封信,他把陆战生是因为受了伤才不能去当兵的事,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対他才跑出来插队的事,以及陆战生这些天是如何失魂落魄,如何难过伤神,如何特别的在意他,桩桩件件,事无巨细的全部如实写了进去。

郑延写这些也不是别的意思,他知道贺知是因为把陆战生当亲弟弟才会那么生气,他只是不想让两人之间这么误会着,他希望贺知至少能给陆战生写一封信,那样陆战生的情绪大概就不会一直这么低落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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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大年三十。

白天村里召开社员大会,全村老老少少聚一起,放鞭炮,致贺词,过的热热闹闹,吴常德代表村里的领导班子向知青们慰问,给大家送了村里自酿的粮食酒。

晚上,知青们都把家里给寄的年货贡献了出来,几个女生心灵手巧,做了一大桌子的年夜饭。

这是大家在外面过的第一个新年,所有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也还算热闹,大家想家的情绪也减弱了不少。

陆战生很难得的没有扫大家的兴,虽然兴致不高,但也还是陪着吃了整场的年夜饭,还熬夜守了个岁。

其实往常每年除夕,陆战生也都是不睡的。

前半夜,他会跟郑延等人提着一挂鞭炮挨家挨户的“送礼”,每到一家门口就点燃一颗扔进去,领一波骂,然后笑哈哈的再去下一家。

后半夜,他就去贺知房间里坐着,俩人先相互瞪眼瞪一会儿,瞪累了,贺知就会去弄点零食来,俩人边吃边一起守岁,最后在贺知房间里睡着,早上被罗姨发现后再领一顿打。

每年都过的惊心动魄,但无比充实和快乐。

今年就不一样了。

身在他乡,一起守岁的人没有谁会跟他瞪眼,早上也没有谁会令着棍子追着他满院子跑,很无趣。

而且,这是他成年以前,最后一个除夕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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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当地人的习俗,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要早起到各家各户相互拜年的,知青们都去了,陆战生没去,睡了一天。

大年初二至初五,是约定俗成的串亲戚的日子,知青们在这里没什么亲戚,这几天就相互结伴去各个山坡上转悠,欣赏当地自然景观,陆战生没去,睡了三四天。

初五的晚上,大家正在吃饭,吴常德来了知青点。

大家打完招呼之后,吴常德单独冲陆战生笑眯眯的问:“ 小陆娃,年过咋样,想家没?”

陆战生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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