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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156)

作者: 一只大蜗牛 阅读记录

纳喇波光见他刀势忽地又快起来,大出意料之外,一时未反应过来,手上动作稍慢,眼看着便要被张皎砍中肩膀。若是这一刀劈得实了,恐怕他的半边膀子都要被卸下来,纳喇波光心中一悚,身子猛一歪,同时急忙举刀相抗。只是仓促之间发力稍偏,刀身吃歪了力,“铮”的一声,长刀竟然就此崩断!

张皎见机,手腕猛一发力,顺势挥刀下压,便要结果他性命。不料随后他腕上一痛,刀身上霍地传来一股大力,震得他右手几根尚未完全伤愈的手指霎时麻了,定眼一看,原来却是纳喇波光先前一矮身时,左手伸至背后,在剑鞘上猛地一拍,拍出了他背负的那柄宝剑,右手扔开断刀,就势将剑柄抄在手上,横剑挡住了他这一击。

张皎原本欲致其以死命,因此出刀极重,如此一来,被挡下之后的反震之力便也极强。他握刀的右手上面原本尚可忍受的疼痛忽地剧烈起来,肩背、腰腹间也一阵阵地抽痛着,像是上面的肌肉要痉挛起来似的,险些闷哼出声。再看纳喇波光,一手提剑,另一只手揩了揩胸前的血,见自己受伤不重,将手一甩,啐道:“再来!”竟是斗发了性。

张皎视线一转,不动声色地瞧了眼战局,见四面的斗兵之中,雍人多而夏人少,知道自己这边正占着上风,当务之急便是拖住纳喇波光,不教他一意突围。只要再拖得片刻,援军必至,那时以纳喇波光所率人众,即便插了翅膀也难飞出这道关口。

他同纳喇波光周旋片刻不难,但先前一番交手,他已摸清其底细,知道自己若未受伤,五十合内定能取了此人性命,心中微觉不甘。

说来也怪,他从前杀人之时,有时事遇蹉跎,一时未能得手,他也并不觉着如何,只窥伺在一旁,再觅良机便是。可这会儿他却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不需等援军赶来,他定要亲斩纳喇波光这个夏人大将于马下不可。仓促之间,他自己也不知他生出这个念头,是为了秦桐、为了那些对他敬而远之的雍军同袍,还是为了他自己。

身上的疼痛愈发明显,他持刀的右手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不敢教纳喇波光看见,便驱马向一旁闪去几步,顺势侧过了身,将右手藏在身后。可他脸色泛红、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却无论如何也藏不来。纳喇波光瞧见,撇开嘴轻蔑一笑,“怎么,这就不行啦?我才刚刚活动开筋骨,正要展展拳脚呢。”

张皎仍是一言不发,借着这个时机不住吐息,可是却是杯水车薪。他见休息的这片刻功夫间,纳喇波光目光飘忽,似乎是筹划起了突围之事,不敢怠慢,只得再挺刀上前。

只是这次他再一出刀,纳喇波光一眼便瞧出他动作放慢了许多,刀剑相交,更觉他腕上无力,心中明镜一般:他方才刀势骇人,却毕竟不能久持,用不多久便要败在我手上了。

他先前被张皎压得喘不上气,手中刀剑只能堪堪防护自身,没有向他攻上一招,这时见张皎不支,登时反守为攻,为求速胜,顾不上爱惜手中这把宝剑,只把它当做寻常兵器使用,连劈带刺,剑剑贯上了十分力气。

他既已使出全力,张皎如何抵挡得住?勉强接下几招之后,手上忽地一软,险些握不住刀,忙向着纳喇波光虚劈出一刀,趁势一扯缰绳,拨转了马头向后便跑。

纳喇波光先前同他斗了那么久,身上又挂了彩,自是不肯轻易将他放过,打马便追。张皎座下马跑得不快,片刻的功夫便被他追上,纳喇波光喝道:“死!”话音未落,一剑刺向张皎后心。

他一剑发出,剑尖还未碰到张皎,心中忽地一亮:他这匹马先前从崖上一跃而下,如履平地一般,怎么会这样轻松便被我追上?

他这念头刚在心中转过,还未及再生出第二个念头,便见张皎在马上忽然一矮身,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躲开他这一剑,同时一勒缰绳,放慢了马速,同他并辔而行的一刹那,右手横刀忽地向他腰间一抹。

纳喇波光大惊,情急之下故技重施,忙又从马上跃下,可这次却没那么幸运,虽然避开了致命伤,却仍是被张皎一刀在肋下豁开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长流,在地上摇晃两下,方才站稳。

张皎也翻身下了马,刀交左手,两步踏上。

他先前为狄震影卫,多行暗杀之事,马战其实并非所长,只能使出五六分力。同纳喇波光在地上相搏,登时又占了上风,刀刀进逼,直逼得纳喇波光不住后退,肋下血流如注,一时将一整条左腿都染成了红色。

张皎胸中发紧,张开了嘴,大口喘着气,手上却连连进招,不给纳喇波光一点还手之机。忽然,他左脚向前踏出一步,长刀直取纳喇波光面门,被他举剑格下,右腿却忽地飞出,正踢在纳喇波光肋下伤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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