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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94)

作者: 一只大蜗牛 阅读记录

张皎饮酒更多,可是全无醉意,当着旁人的面不免局促,生怕刘瞻下一刻要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可水生到底识趣,不待刘瞻开口,便寻了个由头将人带走了,只留张皎一人在帐里。张皎走上前去,拉过刘瞻的手,应道:“殿下。”

先前刘瞻向众将道贺之时,已瞧了他好几眼,只是人多眼杂,怕露出马脚,到底没敢上前同他说话。这会儿回到帐里,他便无所顾忌,拉着张皎的手,让他坐得离自己再近些,竟是上来便问:“阿皎,你想我不想?”

张皎见他第一句便问这个,微觉赧然,点了点头。刘瞻又道:“这一月里,我没一日不曾想你。”

他借着酒意,将话说得全无含蓄,张皎听得两耳一热,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后道:“多谢殿下。”

刘瞻不禁失笑,直起身来吻住了他。

张皎闻见一阵酒气,知道自己此时也是一样。黏重的醉意从刘瞻的一下下吐息当中传过来,让张皎这时候忽然也有些喝醉了似的茫然起来。他的身体好像一团轻轻的棉絮,因吸饱了酒气而沉重了许多,这沉重让他这一次没有向后去躲,反而将手扶在了刘瞻腰后,攥紧了他背后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刘瞻才松开了他。他好像清醒了几分,又好像没有,喘息一阵,平复下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张皎的头发,放下了手,随后又抬起来,在他头顶又轻抚两下。他不说话,只拿两眼静静地瞧着张皎,眼中含着种既炽热、又浓烈的光。张皎被这样的视线瞧着,即便已同他相处多日,仍是不由自主地错开了眼去。

“阿皎,”刘瞻低了低手,从他颈侧抚过,停在他衣领上,“这些日子又受伤了没有?”

张皎一动不敢动,半晌后“嗯”了一声,“都是皮外伤,有些已经好了。”刘瞻的手指好像被火燎过,上面的滚滚热意隔着衣料仍能透过来,张皎感受着他的手指按在自己锁骨上,几乎疑心下一刻他又要让自己脱去上衣。

可是随后刘瞻便放下了手,对他微微一笑,“那就好。”

张皎这才抬起眼来,瞧向刘瞻,心中有几分困惑,可随即他眼前忽地一黑,是刘瞻拿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不明所以,却也没躲开,轻声问道:“殿下?”

他瞧不见刘瞻,却听他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阿皎,这是在军中……”刘瞻似乎酒醒了几分,可声音听着还和往日不同,“我也不是什么君子,你再瞧我,那可要坏事了……”

张皎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脸上一下子热了,几乎坐立不安。他在黑暗当中快速地眨了几下眼,随后低声问:“殿下身体好些了吧,现在还需服药么?”

刘瞻长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搁在床上。张皎忽然瞧见光亮,又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便听刘瞻道:“这几日改成调养的汤药了,估计还要再喝一阵子。”

他不知是不是还没真的醒酒,答完张皎这一问后,又抱怨般地继续道:“你不在的这些天,药都苦得很。”

张皎不解他话中之意,听他这般说,以为是调养的汤药比之前的好喝些,于是“嗯”了一声,应道:“以后就好了。”

刘瞻心中一动,暗道:阿皎都会说这等话了。可瞧他面孔,仍是一本正经,没多添一分红色。刘瞻既觉喜欢,又觉可惜,忍不住又想逗他,可张皎却忽然道:“我见到狄震了。”

刘瞻一怔,见张皎主动提起狄震,颇感意外,一下子醒了酒。他知道张皎后面还有话要说,既竖着耳朵想听,又有些不太敢听,“嗯”了一声,仍是问道:“然后呢?”

张皎瞧了他一眼,将声音压得有些低,“其实有几次……有几次或许是可以杀死他的……”他感到自己要说的话极难开口,可又觉着必须向刘瞻说出,因此虽然说得很艰难,可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可是我没有下手。我……我心里很乱。”

刘瞻被他这份毫无隐饰的坦诚当胸蛰了一下,面上笑意登时有些挂不住。可这毕竟是张皎第一次把心中感受向他说出来,刘瞻暗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绪,反过来劝慰道:“你为他做了十多年的事,难以下手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为此自责。”

“这次我不觉着难过了。”张皎沉默一阵,看着他又道。

他这一句好像和前面全无关系,刘瞻怔了一阵,随后明白过来。一个多月以前他曾问过张皎,日后再见到狄震时还会不会难过,张皎这一句是在回答他此问。他打起精神,拿这一句话安慰起自己来:比起先前那样一见了狄震就丢了魂儿一般,现在这样已经强上百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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