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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记(11)+番外

吴书来忙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捧到乾隆面前,乾隆接过,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拇指大小,半截小指长的檀木浮雕,仔细观去,只见上面似乎有飘荡着的祥云,还有一头……龙?浮云雕得像模像样,而龙么,大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为何竟有些胖乎乎给人吉祥喜庆的感觉?

乾隆把目光投到永璂身上,龙得形象素来是严肃威武的,他竟是不知有哪位工匠敢雕出这么一头龙来。

“皇阿玛,儿臣技艺有些生疏……”喜好上木刻,是近些年的事情,可是雕技术算不得好,如今给这位帝王雕这个,也算是练了手了。不过自己在这木雕上加了吉祥咒,驱邪避灾,也算是报了这位帝王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

“嗯,很不错,”乾隆合上盖子,没有交给吴书来,而是自己拿着,“以后还是少做这些,若是伤了手,你皇额娘又该心疼了。”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永璂也对自己这门手艺死了心了,左右自己没这天分,还是看看书,写写字,走走强国路罢了。

没一会,其他兄弟陆陆续续前来请安,见到永璂在,也不惊讶,安安分分的请安,说几句吉祥话,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墩子上。

永璋看了眼裹着披风的永璂,见他并没有受寒的迹象,才又收回自己的视线,盯着地上一言不发。

“五阿哥到。”

总算是等到最后一个,众位兄弟松了一口气,等永琪进来请安后,几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大年初一,竟是穿着浅色袍子,未免不庄重了些。老五近来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乾隆倒是神色如常,不咸不淡的与永琪说了两句话,便让这些儿子们跪安退下。

“找个荷包来,这荷包忒丑了些,还是藏着好,”这木雕手艺是平庸了些,不过好歹也是十二亲手做的东西,用荷包装着系在腰间算了,不用让十二丢脸,也不浪费他一番孝心。如今这做老子也是不易的。

“嗻,”吴书来见状,嘴角噙着笑便去挑荷包了,自然是要挑一个贵气精致的荷包才成了,万岁爷嘴上说着丑,可他跟着万岁爷这么些年了,哪会看不出万岁爷心里稀罕着呢。

众兄弟道坤宁宫请安,皇后语气温和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赏赐了他们一些东西,便让他们退下了,即便是十二,也没有让他格外的留下来。仿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半分偏待。

出了坤宁宫后,兄弟几个都看了眼永璂身上的披风两眼,谁都看出这披风明显不合十二的身,至于披风是谁的,他们心里自然都明白。

“十二弟这身怕是有些不合身,”五阿哥似笑非笑道,“看来十二弟还是年幼了些,身量都没有长足,这披风怕是日后不能穿了。”

大年初一说这样的话,什么叫日后不能穿,不是等同诅咒十二长不大么?其他几个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可是走又不能走,留着继续听下去,怕又是麻烦。

“五弟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不对了,”永璋沉下脸来,“为兄者,自该以身作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还弄不清楚?!你学的孝悌之道竟是全抛在了脑后么?!”

永琪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三竟然也有训斥自己的一天,可是对方为长,而且爵位高于自己,他心中不忿,却只能道:“弟弟谨记三哥教诲。”

永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真能记得就好。”心里虽气,可是永璋却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要永琪没有把话挑明,他也就不能过于直接责备永琪。

其他几人见永璋明显站在十二身边,心下各自又想法,只是面上却把话头岔开,也免去了此时的尴尬。

又过了好一会,诸兄弟快要分开之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永璂却突然看向永琪道,“五哥此言有道理,此披风弟弟传不了,五哥倒是合适的,待明日我便向皇阿玛言明,请皇阿玛把此披风赏赐于你吧,不然我日后穿不了,岂不是浪费。”

这话,看似谦和,却是字字指永琪心思不纯,对幼弟不满,对皇上决策有异议,甚至有盼幼弟早亡取而代之之意。

永琪这才意识到,自己呈一时口舌之快,竟是亲手把一个把柄送给十二。

永璂面带微笑的看着面色惨白的永琪,然后与其他兄弟告辞。直到他身影再也看不见,其他几位面色也没有恢复过来。

这还是往日那个有些瑟缩的十二吗?

就连原本有一分心思的四阿哥也淡了那份心思,转而想着怎么搭上十二的那条船。他偏眼看向面色如常的永璋,倒是老三,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啊。

11帝王心

第二天永璂并没有自动去找乾隆,倒是养心殿的太监在他看一本话本书时来报说是乾隆宣他。

进了养心殿,里面点着最好的炭,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永璂把披风双手捧高道:“皇阿玛,儿臣现在还不适合此件披风,请皇阿玛代儿臣保管,代儿臣能穿下它之时,您再把它赐予儿臣。”

乾隆摆了摆手,仿佛不在意这件披风般,叫吴书来把披风接了下去,然后道:“朕听闻十二擅下棋,不如与皇阿玛下一场。”

“皇阿玛可是有彩头,儿臣若是赢了,总该有些赏赐的,”永璂脱了身上的狐裘递给一边伺候的太监,也不拘谨,给乾隆行了一个礼,就在乾隆对面坐了,两人面前摆着棋盘,永璂想着乾隆帝王身份,很是自觉的把白子让给他。

“得,你小子还未下,竟是先想着朕的彩头,”乾隆笑,捻起白子道,“你若是赢了,朕自然有好玩意儿给你。”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永璂。

“那儿臣就试试了,即便赢不了,也要本着皇阿玛您的那些好玩意儿努力一把,”永璂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只怕会被怀疑窥视帝王之物。但是在乾隆眼中,此举确实很得他心。十二总是懂得什么时候表现自己成熟的一面,什么时候表现孩子气的一面,看到现在的十二,他才觉得终于有一个与他相似的儿子了。

乾隆的下棋风格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处处暗藏玄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折损大半棋子。永璂心里暗惊,这只怕就是帝王的心术了,有人说,观其棋,知其人,这位帝王是想借下棋之机,窥探自己虚实?

永璂的棋风走温和之风,与乾隆下了小半个时辰,二人也没有分出胜负来,不过棋瘾倒是硬生生的勾了出来,所以下的棋越来越谨慎,也越来越慢。

“前些日子和亲王家丢失的女儿找到了,朕念其在宫外吃了不少苦,准备把这位格格接到宫里来养,永璂觉得如何?”乾隆搁下一颗白子,挡了永璂的一条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宗人府的玉牒说难改也是难,可要是说好改,那也是容易的,只要最上面的那位通了气,一切都不是问题。永璂对玉牒这类的小事也不关心,而是道:“皇阿玛可是确定他是五叔家丢失的孩子?”从侧面突击出一条道来。

“已经派人查过,的确是皇家的血脉,”乾隆看了眼那被打开的一条通道,又用一粒棋子堵住了永璂大半的生路。

“皇阿玛已经有了主意,儿臣无异议,”永璂笑答,面上并无多大起伏之色。

乾隆欣赏永璂的棋风,因为打天下需残酷之君,治天下需决断之君,而守天下却需要仁义之君。所以永璂,很是适合做那仁义的君主。

棋局到了最后,永璂以两步落败,永璂也没有失落,乾隆倒是很高兴,也没有收拾棋盘,而是叫吴书来从自己私库里取了东西来,几枚做工精致的玉佩还有一副名家图。

“永璂,这两块玉佩你拿去用着吧,朕见这块玉佩成色很好,你用着也合适,”乾隆见永璂身上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香囊,心里就琢磨着给他两块块玉佩来。自己看中的儿子,自然应该用最好的,做自己一人下,万人之上的人。

永璂领了赏赐,退出养心殿后遇到一个穿一品大员朝服男人,男人年龄应该过了三十岁,而养心殿外的侍卫待他似乎也挺客气。

“奴才给十二阿哥请安,”男人看到他,神色略微一边,随即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给永璂见礼。

“大人多礼了,请起,”身体里对此人并无印象,永璂便对此人客气的笑了笑,便没有多说。跟在他后面送永璂回宫的吴书来倒是客气的招呼了男人,口里呼的是富察大人。

永璂仔细想了想,着一品大员朝服,姓富察的,应该就是已经逝去的孝贤皇后的弟弟傅恒了。富察家出了一位皇后,从乾隆十年后,此人便如同得了神仙庇佑般,职位蹭蹭的往上窜,甚至有点不真实的味道。要说其中没有孝贤皇后的原因,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毕竟一个人再有本事,那也不可能爬的这么快。论本事,他不不见得能比刘统勋,论资历,他也不一定比得过兆惠。

后宫与前朝本就是分不开得,后宫的女人靠母家男人争气往上爬,前朝的男人靠后宫的女人站得更稳。谁也干净不过谁。而且这位还是一等忠勇公,要说他做了些能耐事情吧,也是有的。那就是乾隆十一年时在金川战役上议和有功,于是赏赐大堆大堆的来,还多了一个一等忠勇公的爵位。而那个时候,孝贤皇后还活着,而且当时乾隆欲立七阿哥永琮为太子,所以抬举傅恒,也不是没有别的用意。可惜第二年永琮便得了天花死去,而孝贤皇后也因为两个儿子双双离去而日益消瘦,最后终于死在南巡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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