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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116)

言至末处,她望向她,美眸圆睁,满是张惶。

唐榆凝视着她,眼中情绪难辨:“娘子竟会有这种顾虑?”

她不语,他一喟:“可皇宫就是这样的地方。娘子为此自责,我却要庆幸娘子这样会算计,知道如何博得圣宠,也知道如何护自己周全。”

徐思婉歪头,似乎得到了些安慰:“你这样想?”

“嗯。”唐榆点头,“至于众叛亲离之说……”他语中一顿,“其实宫里的道理也就那些,宫人们所求不多。虽然有人犯糊涂在所难免,但只消娘子笼络好人心,理当惹不出什么大乱子。况且……”

他的声音倏然一顿,目光直视前方,飘得很远。

徐思婉原有心听他好生说上一说,见状微怔,等了一等仍不见下午,禁不住追问:“况且什么?”

“况且……虽然娘子因这些算计而心生不适,但人心各不相同。也或许……或许有人巴不得能被娘子算计,更不会因为这样的算计记恨娘子。”

说这话时,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她。徐思婉暗自屏息,望着他的飘忽的视线与微乱的神情,安静无话。

他好似被这样的安静扰得更乱,很快局促地站起身,举步就往外走。

“去哪儿?”她问,他脚下未停:“娘子该睡了……我出去走走,不扰娘子歇息。”

“那我回房就好,你别出去了。”她道。

他蓦然止步,转过脸,隐有疑色。

房中只点了一盏烛台,将他清瘦儒雅的脸颊照得半明半暗,情绪难辨。她的面容落在他眼里也是一样,他一时不知她那句挽留因何而起,便见她站起身,又说:“外面冷,免得着凉。”

说完她稍稍抬头,遥望着他,浅浅地抿起点笑:“多谢你劝我,我心里好受多了。”

“娘子想开些。”唐榆理好了情绪,复又轻言,“情势所迫,总归是自己平安最重要。况且这样的算计宫中人人都有,娘子若不能参与其中,门庭冷落,更易闹得众叛亲离。”

徐思婉无声地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举步回到内室。

他一时失神,下意识地跟了一步,回身间又猛地顿住脚,转头望向已然空荡的外屋,看了看那孤零零的烛台、又看了看她坐过的位置,思绪难辨地笑了一笑。

然不及他折回去吹熄烛火,身后门声再度轻响,他回过头,见她又走出来,这回手里多了个东西。

她将东西一递:“你既不睡,就寻些事情做吧,别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

他定睛一看,是一副九连环。

这东西虽然复杂,但若能掌握关窍便也不难,因而多是小孩子才会玩的。唐榆不由好笑,抬眸无声地看她,她一阵窘迫,绷着脸辩解:“我本想拿书给你,但夜晚光线太暗了,容易看伤了眼睛。这个不大费眼睛,又能打发时间,更合适些……”

她想得倒很细。

他衔着无可奈何的笑,伸手接过,道了声:“多谢。”

徐思婉又看向烛台:“那烛火你就留着。隔着一道门呢,我床幔也厚,扰不到我。再有,那墙边的柜子里有茶也有点心,你知道的,熬得饿了就随意吃些。实在不成……”

她扁一扁嘴:“其实你回房去睡也不妨事。宫里这值夜的规矩依我看是没必要的,不理也罢。反正我若不去告你们的状,外人也不知道。”

“我没关系。”他失笑出声,转而又劝她,“娘子快睡吧。”

“好,那你自己看着办。”她点点头,再度回了屋。这回好好阖上了房门,黑暗之下人影只在薄纸上微微一晃就不见了。

唐榆无声地凝视着面前的门,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坐回椅子上,执起那副九连环仔细端详,摸索着儿时的记忆,尝试着一点点解它。

他上次玩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该是八岁的时候吧。

那时秦家还在,唐家也平安。他在秦家给秦老丞相的孙子秦恪伴读,一起读书的还有许多与他出身相当的世家公子。

一群男孩子放在一起,下了课总能闹得人憎狗嫌。后来长辈们就寻了九连环给他们,说先解开的有彩头。

这个东西,为了锻炼小孩子的才智,许多人家都会备来给孩子玩。再加上有彩头做激励,一群男孩子个个都提起了精神,下了课就各自低着头钻研,生怕落于人后。

他至今记得他那时还和秦恪认认真真画了图,意欲先从图上将原理琢磨出个究竟,免得直接上手越解越乱。

单是那图,他们就画了三天。后来那图却终是没起到作用,因为秦恪有个小妹妹,才两三岁,正是见什么都喜欢上手扯一扯拽一拽的年纪,抓起那图就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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