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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155)

她兀自低着头,美眸只盯着他动作轻缓的拇指:“你指什么?”

“我指这顿火锅。”他轻言,“人家尚在气头上,没有你这样打脸的。倘使皇后心眼够小,明日就得找人过来再赏你一顿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这样放肆。”

“可我此举并非给她脸色看。”徐思婉闲闲地笑了声,双眸盈盈抬起,望向他的时候含着两分俏皮,“咱们在这儿吃火锅,自有该传的说法会传出去,皇后自会知道我是冲着谁去的。”

唐榆眉宇轻皱,看着她,露出几分不信:“竟不是要给皇后难堪?”

“不是呀。”她摇头,俄而顿住,眸中含笑,“或者……也该说‘是’。只是让她知晓的部分,并非冲着她的。冲着她的那一半,我不会让她知道。”

他听罢神情微松,好似放心了些。视线便又落下,触进温水之中,专心致志地继续帮她洗净手上的药膏了。

他看着她的手,她仍看着他。在某一刹她忽而发觉,看着他于她而言好似成了一种享受。

因为他的样子很让她安心,尤其是这样安静专注于一件事的样子。这种温润沉静的气质让她莫名觉得岁月好像在他身上都变得缓慢了,在这样的时候她总会相信,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唐榆并未察觉她的目光,心知她又有谋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晃过许多后宫纷争。

直到她突然问:“明日你想吃烤鱼还是烤肉?”

“你问我?”他挑眉,她点头:“嗯。”

“那我想让你吃清淡些。”他一喟,“有什么打算也不急这一时,你好好养一养伤,等手消肿了再吃那些发物也不迟。”

“有道理……”徐思婉低声嗫嚅。

这样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可她也是真的急这一时。

眼下玉妃刚得了皇次子,哪怕并非真的养在她身边,她也成了宫中除皇后外唯一一个膝下有子的女人。

自从新宫嫔入宫,玉妃的圣宠就远不及从前稳固。这孩子仿佛一颗定心丸,会让她在风光之下忽略很多事情,会让她忘乎所以。

是以为着这个孩子,她一时便不会揭出锦嫔娘家的丑事了。因为这样的事情注定对皇次子的名声不好,再加上锦嫔那样容易被拿捏,她现下必定更愿意赌锦嫔在离世之前未曾与任何人提过那些秘密。

这样的时候,多么适合将棋子一颗颗铺设下去。这是这偌大的后宫之中最让她兴奋的事情。

唐榆要她等,她怎么等得了?

是以次日,徐思婉不仅命小厨房在院子里烤起了肉,还与路遥讨了一张开胃的药方。

那药方写下来只寥寥二三十个字,不过几味药材,连所用的分量都很轻。徐思婉将它拈在手里看了又看,虽说信得过路遥,还是禁不住皱眉问他:“是否太简单了?当真有用么?”

路遥欠身:“娘子若要孕妇常用的,此方最为稳妥。人在孕中,总要顾忌胎儿安稳,此方性温,开胃之效或许不能立竿见影,需循序渐进,却可保胎儿无虞。”

“好。”徐思婉欣然抿笑,“那你便按这方子给我抓药,不必送来,每日在太医院煎好再端来我这里便是。只是你要亲自煎药,寸步不离,让旁人都看见你的小心。而若有人问及我为何要用这药,你只管告诉他们,是因我沾染风寒食欲不济,所以求了这方子开胃。”

“诺。”路遥恭谨应下,又道,“但还有一事。陛下顾惜娘子玉体,昨晚听闻娘子生病,已传臣去问过话,还说要再差两位资历深厚的太医过来……”

“他若另差人,我自会拒了不见。况且你放心,皇后娘娘在此事上不干净,也会帮我周全,她比我更怕让陛下知道实情。所以你只管大方回话,咬定我只是风寒就好。陛下若来日从旁人口中知晓原委要怪罪你欺君,我便是开罪皇后娘娘也会保你周全。”

路遥闻言一震,连忙下拜:“谢娘子。有娘子这话,臣就有底气了。”

“你有底气就好。”徐思婉衔笑垂眸,口吻变得慵懒悠长,“你有底气,咱们才好心无旁骛地一起做事。对了……”她忽地想起莹贵嫔,想了想,告诉他,“这事的底细你倒可与莹姐姐说上一说,只是也记得叮嘱她莫要宣扬出去,免得不好收场。”

“诺,臣明白。”路遥再行一揖,就告了退,依她吩咐去太医院抓药、煎药。徐思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到院子里,小厨房的人已在院中支好铜制烤架,里头置了炭火,烤得正热闹。花晨月夕因方才被徐思婉打发出去了,这会儿都在旁边凑趣,宁儿也在,蕴着满脸的笑意深深吸气:“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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