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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195)

楚舒月与她对视, 看到自己的身影从她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来,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二人虽说先前就不算交好, 但亦算不上相熟, 偶尔相见也能很好的粉饰太平。是以她从不知徐思婉还有这样的一面,眼底眉梢渗出的那份狠厉像寒极了的刀子,又像黑暗中盘于耳边的蛇, 阴涔涔的让人生畏。

楚舒月惊得连心跳都乱了一阵,再不敢遮掩,沙哑地启唇:“我……我早知玉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得不给自己留个后手。”

“你倒聪明。”徐思婉轻笑, 收手松开她的下颌, 又说,“可你也太过心急。那日你差樱桃过来, 我若直接去见了你, 冤魂索命这一档子事你必是撇不清干系了,玉妃势必要你的命。”

“是……”楚舒月伏在那里, 垂着头,点了点,“我当时只想谋个生路,来不及想那么周全, 多亏倩嫔娘子心细……”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徐思婉无心听她奉承, “我再问你, 你有什么把柄在玉妃手上?”

“我……”楚舒月倏然一震,望向徐思婉,张口却不敢言。

徐思婉不再多做威胁, 只那样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她踟蹰良久, 神情变得闪避:“我……是我那时糊涂,我恨娘子与莹贵嫔娘娘得宠,用了些、用了些……”

最后几个字,竟半晌也说不出来。

徐思婉不难猜到了些端倪,眉心一跳:“巫蛊之术?”

“放过我!”楚舒月顿时花容失色,枯瘦的手一把抓在她裙摆上,杏眸圆睁,本就沙哑的嗓音也变得愈发歇斯底里,“放过我!我、我帮你扳倒玉妃……你要知道什么,你问便是,我都告诉你……”

“你慌什么。”徐思婉笑音悠扬,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无怪楚舒月这样慌张,巫蛊之事在历朝历代都是能要人命的。所以昔日的陶氏才会直接动刑逼唐榆招供,所以楚舒月轻轻巧巧被玉妃拿住了命脉。

可徐思婉并不在意,她不是不相信那些东西的厉害,只是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秦家满门的冤魂,区区巫蛊已伤不着她了。

她便又轻巧地对楚舒月说:“你先歇着吧。别的不急,等你能下床了咱们再说。”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楚舒月下意识地想唤住她,话至嘴边却又忍住,发觉自己并不知要说什么。

她只是很慌。虽然这是她自己谋求的生路,但眼下真到了仇人的屋檐下,总还是不安生的。

除却不安,她心里更不明白,不明白徐思婉为何不直接问她还知道玉妃的什么事。但那些事若能不直接说,对她而言就是保命的筹码,徐思婉为着这些也不能直接杀她,她便也不再主动提了。

徐思婉自顾回到前头的卧房里,唤来花晨,问她:“你可清楚少使的吃穿用度?”

花晨笑说:“知道楚少使要来,专门问了一问。月俸是二两,每季两匹绸缎,另有一匹细绢,可做内衬、中衣或寝衣,身边只一个宫女侍奉,平日在房里要做什么活全听娘子差遣,吃食上也由娘子做主安排。另外若要侍寝……”花晨打量了她一眼,轻道,“良使、少使们大多没有自己的院子,住得也简陋,陛下不会去她们房里。若要侍寝,就都是传去紫宸殿或清凉殿的。”

“知道了。”徐思婉缓缓点头,又问,“那她前些日子自己住在云水阁时过得如何,你可清楚?”

花晨对答如流:“奴婢问了樱桃,说尚食局每一膳只肯给一荤一素,是冷是热也说不准,有时还是隔夜的菜。搭的米面许多时候瞧着也不大新鲜,但楚少使没的挑,只得忍了。”

“好。”徐思婉顿声,“你去交待小厨房,每一膳给她备两荤两素一汤,尽要新鲜的,再添一顿宵夜。另外她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消不过分,就做给她,从我的份例里出便是了。”

“诺。”花晨屈膝福身,徐思婉又说:“樱桃近来也在养伤,你让兰薰桂馥去伺候楚氏,她身边一刻也不许离了人。再有……”

她笑着一睇花晨:“今晚的大戏可准备好了?”

“都好了,娘子只管放心。”花晨抿唇,“这回多亏了皇后娘娘。那样厉害的工匠,只凭咱们可找不见呢。”

“我会记得她这份好的。”徐思婉轻哂。

记得这份好,自然也记得她先前赏下的痛处。来日这一笔笔账,都有的是时间慢慢算呢。

当晚,皇帝如旧到了漪兰阁来。徐思婉知他近日政务缠身,便不由露出愧疚。

他不在意,反而将她拥住,口吻温和地哄她:“失子不是你的错,梦魇更不是。朕想让你好好的,所以自愿过来,如何会怪你?至于政务,朕心里有数,自会料理清楚的,总不能让你背个妖妃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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