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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258)

卫川打量着他,思忖半晌,笑了笑:“公公很会体察上意。可常言道君心难测,公公并不在御前侍奉,就不怕自己揣摩错了,到时既未能帮上贵嫔娘娘,又反让陛下觉得在下不敬,平白牵连了卫氏一族?”

唐榆不料他会这样问,眼底凛光一现。但他很好地遮掩住了,笑意温和依旧:“看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小公爷心里也很明白。此事确如小公爷所言,下奴不在御前侍奉,大有可能想得不对。那就请小公爷自行掂量,是小公爷得了圣旨却因公务缠身未能回朝易引得圣上震怒,还是您身为朝臣却与后宫妃嫔藕断丝连以致街头坊间流言如沸更能让圣上不容。”

卫川面容紧绷,打量着他,不置一词。

唐榆上前半步,二人身量相当,他毫无谦卑地直视着卫川,将残忍的话语一字字地送进他的耳中:“您心里应该明白,只消她还是当今天子的宫嫔,就不能与您有半分半毫的关系。您若真为她好……”唐榆一声轻嗤,带着十二分的轻蔑,“俗话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看似潇洒霸道,却也是要有底气才能为之的。否则这冲冠一怒,不过是既害了自己,又害了‘红颜’。下奴知道小公爷并非那样的枭雄,只求小公爷能看在旧日情分的份上多体谅娘娘的难处。”

语毕他不等卫川的反应,退开两步,低眉长揖:“下奴告退。”

卫川沉息睇着他,他面上并无几分恭敬,礼罢就转身扬长而去。

卫川犹自立在那里沉默了须臾,终是也转身离开。宫门已近在咫尺,他一遍遍地与自己说:走出去,就不再回来了,再也不见她了。

可有些话就像魔咒,念进了心里,撩拨心弦,挑起了一缕令他生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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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玫殿里,宫人们前前后后已忙了三日,终于彻底安顿下来。

一宫主位所住的正殿远比小嫔妃们居住的院落要宽敞得多,单是主殿之内就分五间,正当中是用于见宾客的外殿,外殿西北、东北两角各有道门通向旁边,东北边是寝殿,西北边是书房。

紧邻西北、东北的西南与东南是两方侧殿,可以日常小坐说话,也有床榻供人就寝。

除此之外,宫人们住的也都宽敞了许多。原本她身边的宫人中,只有花晨与唐榆、张庆有自己的房间,现如今月夕与兰薰桂馥也都可独住,楚舒月则按她先前所言被迁去了后殿,倒比不少低位的嫔妃住得还讲究了些。

楚舒月两日前就来谢过恩,虽然历经变迁后仍淡淡的,眼中却也有了些意外,直言道:“臣妾当娘娘只是为做戏诓骗林嫔,没想到会真许臣妾住去后殿。”

徐思婉闻言只一笑:“虽是做戏,但本宫真请了旨,皇后娘娘也真点了头。如今后殿又空着,大家都住得宽敞点有什么不好?本宫没多少好心,但也没心思在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你日后别得罪本宫,本宫就先留着你这条命了。”

楚舒月无声地点了头,就告了退,但到底也真做出了几分心存感激的样子。

之后这几日,她日日都亲手烹些汤羹送来。楚舒月的手艺也着实不错,至少比徐思婉要强上许多,徐思婉便来者不拒地安心用,昨日正好赶上莹婕妤来贺她迁宫之喜,她还拉着莹婕妤一道尝了尝,惹得莹婕妤惊问:“楚氏做的东西你也敢吃?不怕她要了你的命!”

徐思婉闻言只一哂,仍旧垂眸舀着碗中的豆沙百合羹,一边轻轻吹去热气一边道:“我借她二百个胆子,看她敢不敢。”

今日,楚舒月呈来的是玫瑰羹。汤羹送来时徐思婉正在船上给卫川饯行,回来倒正好边用边歇息。

玫瑰浓郁的香气极能舒缓心情,她坐在茶榻上嗅着清香细品,余光察觉门边人影一动,继而就见殿中的宫人们如潮水般退出去,便不抬头也知是谁。

“送走了?”她问。

唐榆颔首:“送走了。”

她笑笑,又吃了口羹,就将碗放到榻桌上,美眸抬起来,目不转睛地睇着他:“你跟他说什么了?”

唐榆一怔,迎上她的视线,屏住呼吸。

“别瞒我。”她笑意淡去大半,“你若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现在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去补救,不怪你就是了。可你若坏了我的事,”她语中一顿,“我会恨你的。”

“思婉。”他深深吸气,微微打着颤,低着眼帘又走上前几步。

她觉察出他的不安,正猜想他会不会跪地谢罪,他直接开了口:“我告诉他,日后不要回京了。便是得了圣旨也不要回来,寻些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好过回京来令陛下生厌。”

“哦?”徐思婉语调上扬,红菱般的朱唇勾起的笑容摄魂夺魄,“你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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