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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283)

所幸皇帝来得也快,伴着外面的一阵问安,侧殿殿门推开。徐思婉抬眸看去,他神情紧绷,眼见她在茶榻上安然坐着才松了口气,仍是问了一句:“无事?”

她边起身边道:“崔嬷嬷善变通,臣妾无事,只是太后娘娘……”

他颔首:“朕去看看。”语毕侧首,视线落在花晨面上,“先送贵嫔回披香殿。母后要罚贵嫔的事,不许透出去。”

太后金口玉言,哪怕这吩咐显然失了分寸,宫中没有照办也依旧会引起议论。

花晨恭谨应诺,忙扶着徐思婉离开,出了寿安殿后忍不住道:“太后娘娘怎会变化如此之大?月余前还好好的呢,可别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宫中时时处处都有人在动手脚。徐思婉闻言也不由心弦一沉,但转念细想便知是她多心,苦笑摇头:“若能动手脚到太后身上,那真是手眼通天了,便是皇后也没那个本事。况且太后不仅不理朝政,就连后宫的事也不大插手,谁也不必害她。这种没由来的猜疑,你休要乱说了。”

“这些奴婢倒也明白。”花晨仍旧拧着眉,“奴婢只是觉得这变化大得让人不敢信。”

“有什么不敢信的?”徐思婉叹息摇头,“太后已被病痛折磨许久,岁数也大了,哪有那么多心力支撑?便是寻常人家的老妇人,久病之下性情大变到六亲不认也是寻常事,太后又身份尊贵、手握重权,这个时候不免会失了顾忌,行事就狠毒起来。”

说起来,上位者在这样的时候该是最容易失去顾忌的。

他们手里权势滔天,平日里的温和克制全靠自己的教养德行,就像自己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不容打破。

可因不受束缚,自己划定的那条线被打破也是容易的。一旦打破,就会变得狰狞可怖。

于太后是这样,于皇帝也是这样。

徐思婉思索着,幽幽一喟:“这些日子,我不会再去太后跟前了,陛下应也不会再让我去。你们多去取些上好的熟宣来,我多为太后抄一抄经,免得让人议论。”

“诺。”花晨领命。徐思婉当日回到披香殿就没闲着,一笔一划地抄了许久。

当晚,崔嬷嬷着人来传话,让她宽心,说陛下尽孝身边到底安抚好了太后,太后心情好转,不再怪她。

翌日,寿安殿又有人来禀,说太后想起昨日之事,自觉气恼之下失了分寸,让她受了惊,当与她赔个不是,着人送来了数件珍宝。

徐思婉闻言,满目笑意:“太后娘娘太客气了,她在病中,当是臣妾服侍的更尽心才好。昨日不当心烫了她,本就是臣妾的过错,怎么当得起太后娘娘这番话?”

那前来传话的宦官听言亦笑,恳切地劝她收下。徐思婉一番推辞后终是收了,待那宦官离去,她面色骤然冷下来,叹息摇头:“真是喜怒无常。”

说罢她就摆摆手,无心多看那些赏赐一眼,就让花晨去记了档收起来。

为着太后的病,本是前来避暑的众人久久都没返京。直至初冬时,太后终于好转了些,圣驾才得以这番,踏着初雪回到宫中。

十一月初,霜华宫传出喜讯,思嫣身怀有孕,太医说应有两个月了。

本就炙手可热的霜华宫因此变得更热闹了一重,皇帝下旨晋思嫣为正六品贵人,赐封号:悦。霜华宫上下也皆有封赏,就连从前因罪被降至少使的楚舒月也晋了半品,为正九品良使。

楚舒月自从经了那些波折,对什么都淡淡的,但听到这个消息到底也高兴了一阵,亦好好的备了贺礼,去贺思嫣。

莹婕妤自也高兴,但来拈玫殿小坐时趁着思嫣不在,打量了徐思婉半晌,拧眉道;“你妹妹才承宠几个月,这都有了,你怎么不见动静啊?”

“这种事,随缘的。”徐思婉含笑敷衍,揭过自己并不想要孩子一环不提。莹婕妤却从她神情间看出了点什么,虽心下与她想法差不多,却还是劝道:“你可以有个孩子了。你跟我不一样,我这出身若有孩子会平白拖累他,你又不会。我只能靠着蛊惑君心固宠,你也不尽然。现下陛下对你也够上心了,这会儿有个孩子对你是横竖不亏的事情,可以打算起来了。”

言下之意,莹婕妤觉得她先前没有身孕是怕有孕影响圣宠,因而使了什么手段避子。

可她并没有。

徐思婉悠长地舒了口气:“万事皆有命,该是我的总会来的。若是不来,我也不必去急什么。”

于她而言,上天若不让她有孕不失为一种宽容。若不然一旦怀了,她真的会很为难,生下来后会更加为难。

而且倒那时候,她只怕会怨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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