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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30)

这样说辞再贤惠不过,且有具体的建议,他终是点头:“好吧,朕去看看。”

徐思婉莞然一笑,垂眸福身:“那臣妾告退。”

他起身离席,仍不忘先扶她起来,才向外走去。她含着笑静静目送,掩在袖中的双手紧了一紧,心底生笑。

他对她痴迷的速度,似乎比她预想得更快一些。她原以为后宫嫔妃那么多,她就算别有好处也终究有限,现下看来,旁的嫔妃恐怕真是太规矩了。

而今晚这一处,与她而言实是个意外的助力。

她有意以月信为借口不来侍寝,若他不召她来,她也只打算让他远远地想一想她。可他偏要这样来问,还想留她宿在紫宸殿,正可让她荐旁人侍驾。

她所荐的充华吴氏,该是阖宫之中规矩最好的一个。

吴氏出身不高,原是宫里的宫女,是在皇子“开蒙”的年纪被尚寝局指进东宫的人,后来先后生了两个女儿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徐思婉入宫后在晨省时见过她两回,却几乎没听过她说话。这样沉闷的性子,侍寝时只怕更要拘谨。

有了吴充华的衬托,他今夜只怕更要念着她了。

可这些缘故,吴充华自不会知道,她只能念着她的好。若没有她,皇帝指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去看这个女儿呢。

徐思婉自觉一切顺心,离开紫宸殿后在外散了半晌的步才回霜华宫去。

回去时天色已然全黑,霜华宫四处的笼灯都已亮起。徐思婉迈进贤肃阁的门槛,院中一侧传来轻蔑的斥骂声:“这点事都做不好,果真是当了几天掌事骨头都懒了!合该请贵人娘子赏你几顿板子,看你能长记性不能!”

徐思婉驻足,美眸眯起,视线穿过重重夜色落向院角处。昏黄的光晕下,只见一个宦官瑟缩着跪在地上,另一宦官立在旁边,颐指气使地骂着。

徐思婉与花晨相视一望,信步上前,二人先后察觉,定睛一看,骂人的阿凡先行一揖:“贵人娘子。”

跪在地上的张庆直接拜下去:“娘子安……”

徐思婉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地上好一片碎瓷,其中还有不少被张庆压在膝下。夏日衣衫单薄,皮肉经碎瓷一刮就渗出血来,染得白瓷上血迹斑斑。

“这怎么回事?”花晨先她一步发问。

阿凡横了张庆一眼,躬身禀道:“这厮做事不当心,尚工局新送来的一套杯盏,这就全打了,一只也没剩下。下奴气不过,训了他两句,搅扰娘子了。”

“娘子恕罪……”张庆战栗如筛,“下奴日后当心,下奴……下奴不敢了!”

看他这副样子,显是怕极了徐思婉真赏他一顿板子。

徐思婉皱眉露出不耐:“我要歇息了,你们退下。”

“诺。”阿凡一揖,张庆如蒙大赦,也应了声,忙不迭地想要起身,却起得极费力气。

徐思婉没多看他,搭着花晨的手径自进屋。步入卧房,她落了座,才缓缓道:“这几日如何?说说吧。”

花晨轻声:“张庆看着像个老实的,又或是因为身份不高,翻不出什么花来。但阿凡……”她顿了顿,“阿凡对旁人倒也客气,便是待粗使的刘恭刘敬也态度尚可,却一味地欺负张庆。”

徐思婉轻笑一声:“不奇怪。”

张庆原是陶良使身边的掌事,那日她自然而然地一眼认了出来,还因此训斥办事不力。但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阿凡原也是在陶氏身边当差的,只是身份不及张庆高而已。

如今因为她的几句话,两个人地位翻转,这样的事最有意思了,日后不知会引出怎样的好戏。

自这日后,皇帝很有几日没再翻牌子,徐思婉因着月事不能侍寝,却还是每日都被传去紫宸殿用晚膳。但她心下记挂着“投桃报李”的事,便还是劝着皇帝去看了一趟莹贵嫔,莹贵嫔对她的知恩图报很满意,翌日一早就着人送了两副首饰过来,皆是上等的材质,样式也是宫中当下正时兴的。

这样有来有往的相互帮衬正合徐思婉心思。又转过一日,到了五月十五,又是六宫都要去向皇后问安的时候。

皇后近来似乎身子好转了些,脸上看着不再那么虚弱,与众人说话时笑意也多了。

一番寒暄过后,她抿了口茶,笑说:“前两日陛下与本宫说起二公主懂事了许多,本宫屈指一算,惊觉吴充华诞育二公主都是四年前的事了。过去三年因着先帝国丧的缘故,宫里也没添子女,如今国丧已过,本宫等着你们给皇子公主们添些弟弟妹妹。”

这话引得殿中一片笑音,众人附和着应“诺”。皇后凤眸一转,视线落到徐思婉面上:“听闻陛下近来很喜欢倩贵人。你规矩礼数也都是好的,日后尽心侍君,早日让本宫听些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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