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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凤印(367)

所以, 她可以赌一场。赌刑部官吏能验出真伪, 还她清白。

她猜皇后也在赌,赌刑部官员辨不出真伪, 让她百口莫辩。

这样的赌局在字画一类的东西上最是常见,所以世间总有些名家之作真假难辨,各流派间众说纷纭。

徐思婉凝神静气,低着眼帘、寒着张脸, 余光扫见皇后执盏饮茶, 她下意识地定睛, 下一刹便愈发笃定:皇后果然也在赌。

皇后执盏的手带了一丝微不可寻的轻颤,眼底亦划过一抹心虚,只是很快垂眸遮掩住了, 遮掩得很好。

“娘娘。”唐榆压音启唇, 然四下里太过寂静, 徐思婉侧首看他的同时,皇后亦看过来。

他屏息,轻道:“适才出来之前,公主正闹着让下奴陪她玩。现下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公主只怕要闹得更加厉害,不如下奴先行回去……”

他这样说,徐思婉自知他是想回去想办法。搬救兵也好、偷梁换柱也罢,总归要先离开长秋宫才行。

可皇后,当然也听得懂。

于是皇后甚至没有待他说完,就笑道:“宁福公主素来懂事,不爱哭闹,道理是说得清的。况且你们虽然出来,却还有旁的宫人守着她,谁还不能陪她玩了?”

“念念着实是挑人的,这一点陛下也知道。”徐思婉的目光清清冷冷地从皇后面前一划而过,“娘娘这般与臣妾过不去便罢了,却不该如此委屈孩子。若一会儿刑部的诸位大人还了臣妾清白,臣妾回去却见念念哭得伤了,这笔账,臣妾自会记得。”

虽说近一年来她在皇后面前“目无尊卑”已有数次,然每每这样,一众嫔妃还是会禁不住地倒吸冷气。

尤其眼下还是当着皇帝的面,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到九五之尊的面上,带着小心和胆寒,不敢放过他每一分神情变动。

连皇后也下意识地看向皇帝,静等他的反应。却见皇帝面上那抹无可遮掩的焦躁不安又泛起了一度,继而朝徐思婉伸出手:“你消消气,到朕身边来。”

个中偏袒不言而喻,更有几许示弱服软的意味,令众妃骇然。

徐思婉却分毫未动,绷着脸别开视线,不予理会。

皇帝无声喟叹:“等过些日子闲下来,朕带你和念念出宫去玩。顺便去一趟徐家,也让念念见见外祖父母。”

此时说出这样的话,称得上做小伏低了。

徐思婉这才起了唇,仍没看他,冷声道:“陛下对臣妾的心意臣妾明白。只是现下瞧着,倒有人不知圣心,一味地非要兴风作浪!”

皇后眉心狠狠一跳,可碍于皇帝的态度也不好发作,只得再度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

如此复等约莫两刻,三名刑部官员急赶而至。三人入殿见礼,徐思婉只一定睛,就知自己适才猜得不错。

御前宫人果然会办事,这三人不仅与皇后毫无瓜葛,为首的刑部尚书卢广锡还是她父亲的故交。他身后跟着的两位,一个是刑部侍郎、一个是刑部主事,前者曾上疏弹劾皇长子结党营私,后者倒没引起过什么风浪,但娶的夫人与徐家沾亲带故,只是已出了五服。

能凑齐这样三个人,可见御前差出去的人费了脑筋。徐思婉感激地望了眼王敬忠,王敬忠颔了颔首,上前两步,一派公正地道:“今日传三位大人前来,是有些字迹要验。”

说着他一睇殿门处,已有御前宫人备好了徐思婉和卫川从前写过的字,放在托盘中呈上。圣驾一侧,亦有宫人挑选了看不出身份的信,也呈过去。殿中另有宫人搬来桌椅,将几件东西放在桌上、椅子供他们落座,以便仔细查验。

王敬忠道:“三位大人且瞧瞧,这当中可有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事关重大,大人们可要瞧仔细。”

“诺。”三人沉然一揖,落了座,聚精会神地查验起来。

殿中久久无声,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绷着。一贯能笑看热闹的莹妃此时也已蕴不出半分的笑,视线不住地往徐思婉面上扫,好像在判断她心里到底有底没底。

徐思婉一时顾不上给她回应,目光只盯着刑部三人。三人验得认真,偶有低声交流,但因声音压得极轻,她们都听不到什么。

足等了约莫一刻,三人才将手中的几页纸分了一分,摞成两叠。继而一并起身,刑部尚书向皇帝一揖:“陛下,这些东西,应为两人所书。左侧这些字迹娟秀,当出自女子之手;右边这些,苍劲有力,当是年轻男子所书。”

话音落定,满殿陷入死寂。

连王敬忠都不由摒了息,忙道:“只两个人?”

“是。”刑部尚书详说道,“臣等仔细分辨了笔画走势、运力,细节之处皆无异样,当是只有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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