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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22)

作者: 美人绥绥 阅读记录

“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孩子!”

“明桥,阿含教的未来和你父母的大仇全都系于你一身!”

……

白护法的话一下子在脑海中响起。

很久之后,小院里响起了一个小男孩哽咽的哭声。

哭声刚开始很小,哽在喉咙里,只有急促的喘气声,后来,哭声渐渐的大了起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明桥脱下脏污的衣裳,用冰冷的井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自己,他猛烈的淌着眼泪,小声的哭叫,他用力的搓着自己身上的肌肤,直到搓得火辣辣的疼,他又提了一桶水,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浸了进去,他胡乱的洗着头发,用力抓着头皮,眼泪鼻涕倒流。

明桥一直洗到太阳下山,将身上抓出了条条血痕才停了下来,整个小院的地上几乎全都是水。

他取下竹竿上晾晒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然后离开了小院。

饭堂早已锁上。

他从中午起便没有吃饭,现在已经饿得发慌。

明桥披着湿头发,悄悄跑去了厨房。

烧柴火,倒水,明桥将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全部扔进了锅里。

天黑了,明桥坐在灶台旁边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他不止一次的被噎住,然后锤着胸口将食物咽下。他太饿了,好几日没有吃饱饭了,吃了这一顿饱饭,也不知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灶台下的火温温烧着,明桥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吃饱了也未离去。

他望着燃烧的火焰,眼里又渗出了泪。

明桥靠着灶台流着眼泪,心里又痛又恨又无力,一颗小小的心脏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着,一会儿浸入冰水,一会儿投入火坑,明桥的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好像要裂开一样。

第二天早上,杂役弟子打开厨房的门准备进来做饭的时候,忽然发现灶台下蜷缩着一个男孩,男孩浑身发着抖,嘴唇干得起皮。

“这是谁?怎么会睡在这?”

“看把这厨房弄得!”

“他好像生病了。”

一个杂役弟子走过去摸了摸明桥的头,发现烫得厉害。

“是他,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认得?”

“他一直在那边小院里洗衣服的,我经常听见那些弟子喊他小野种啥的,还经常打他,他就一个人睡在西边那间杂物间里。”

“还有这种事?薛掌门都不管的吗?”

“嗨,掌门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么个小孩子呀。”

一个杂役弟子拍了拍明桥的脸,“小孩儿?喂?”

明桥几乎陷入昏迷。

一个杂役弟子将他背了起来,“走,先把他送回去躺着再说。”

几人背着明桥走到了杂物间一看,就连几个杂役弟子都唏嘘不已:

“他就睡这啊?连个铺都没有?”

“是啊,连咱们睡的地方都不如,永哥,还是带到咱们睡的地方去吧。”

明桥在昏昏沉沉中被人灌入了辛辣的汤,喝下后,从胃里到喉咙都火辣辣的。他又冷又烫,在冰火两重天中反复煎熬。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还听见了几个弟子的声音:

“怎么躲这来了!偷懒是不是!”

“装病是不!”

“他真的病了,不信你们去摸摸,浑身跟火似的。”

明桥忽然被一阵大力扯下了床,他浑身骨头痛得像是被碾轧过一样。

“起来!别在这装死!今天的衣服洗不完,有你好看!”

明桥的头很疼,感觉像是有人在锤他的头,就像平常他们打他踩他那样。

他本能的抱住头,一声不吭。

明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到几个杂役道:“你们再这样下去,他就死了。”

不一会儿,他就失去了知觉。

明桥病了三天,后来终于好起来了。

他能下地的那天,就被几个弟子拉去了小院子洗衣服,头上还挨了好几下。

失去了张石山和掌门的庇护,之后几个月,那些弟子隔三差五就来折磨他取乐,甚至有谁不开心受了师父责罚也要过来打他发泄。

明桥的身上的伤就从来没有好过,大腿上甚至有一块化了脓。那是徐铭有一次挨了薛涛的骂,心情不好过来寻他的晦气,用剑将他腿上的一块皮肉整块的削了下来。

杂役弟子也没有药,只能用土法子草木灰给他止血,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感染了,肿起老大一块,严重的时候明桥还发了烧,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休息,依旧得每天去小院洗衣服,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次一蹲下去,大腿上的伤口就绷开流脓,明桥只能坐在地上,将腿伸直。每天洗完衣服之后,明桥就给伤口挤脓,然后用井水冲干净。最后,有个杂役弟子看不下去了,回家的时候给明桥带来了一瓶伤药,这样,明桥那块反复流血化脓的伤口才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大腿那里烂了很大一块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