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就是这般女子(184)

皇后只觉得一股股寒气直往嗓子里冒,她张大嘴半天才缓过气来,“宁王呢?”

“乱军打了进来,陛下被乱军抓走了。”

听到这些话,皇后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一直被囚禁在东宫的太子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袍子,头发用布绳随意绑在身后,整个人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床沿边,丧钟响起的时候,他才愣愣地扭过头,辨别着声音从哪个方向来。

蒋洛登基以后,就把东宫整个圈了起来,太监宫女几乎通通撤走,每天送东宫的吃喝之物少得可怜,他不要太子的命,却不把太子当做人。

连饮用水都不太足够的时候,就不用再提沐浴洗衣,在这一年里,东宫的人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太子的女儿饿得面黄肌瘦,后来还是皇后把她接了过去,保住了她的命。

坐在空荡荡地屋子里,太子忽然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知道,父皇驾崩了,他这个无能懦弱的儿子,没有能力护着他,也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妻女。

“婳婳,”容瑕站在寿康宫外一直没有进去,见班婳从里面走了出来,上前牵住她的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没事,”班婳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容瑕,“王德是你的人?”

“是。”

“难怪……”

难怪在她的梦里,王德会与新帝一起在天牢中称呼蒋洛为戾王,她一开始以为是蒋洛做了得罪王德的事情,现在看来,王德早就是容瑕的人。

王德在云庆帝身边伺候多少年了?

八年?十年或者是更久?

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王德就在云庆帝身边伺候了,容瑕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一个大内太监总管为他所用?

“他曾受过家父的恩惠,”容瑕勉强一笑,“后来又受了我的恩惠。”

班婳没有问是什么恩惠,她对这些并不是太感兴趣。人生在世,恩怨情仇太多,有些比话本中的故事还要精彩,她若是要追求一个答案,那也太累了。

“主公,各宫的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容瑕的幕僚们找到了容瑕,这些人眼中饱含兴奋,似乎看到容瑕登基成为帝王,他们拥有从龙之功,风光显赫的那一日。

“尔等随我去东宫,请太子登基。”

幕僚们惊讶地看着容瑕,他们好不容易打来的江山,怎么能够拱手让人?他们内心满是不甘,但却不敢质疑容瑕的决议,只能不甘愿地跟在容瑕身后,来到了东宫门前。

此时的东宫门外,不仅有容家军的看守,还有容瑕特意让人请来的朝中命官。当然不是蒋洛统治下的朝廷,而是云庆帝在位时,他任命的官员。

这些官员看到容瑕出现,纷纷后退向他行了一个礼。偶有几个怒目相对的人,容瑕也不管他们,径直开口道:“暴君已经被在下控制住,诸位大人与我一同进去,请太子殿下登基。”

朝臣们也不管容瑕究竟是什么心思,反正容瑕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能不废话的时候,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众人走进东宫,才发现里面非常不对劲,花草呢?伺候的下人呢?

外面晒着的那团黑黄之物是什么,被子吗?

院子里枯叶遍地,窗棂门上满是灰尘,这是多久没有打扫过了?来过东宫的人心里有些发酸,当年的东宫纤尘不染,精致讲究,哪像现在……

东宫主殿正门大开,太子与太子妃坐在殿内,屋子里非常昏暗,门外的众人甚至瞧不清两人的神情。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登基。”

暮色降临,容瑕站在台阶下,姿态恭敬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太子妃神情有些激动,虽然殿内没有烛火,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仍旧忍不住期待地看着太子。

只要殿下登基,那她就是皇后,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然而她激动也好,期待也罢,太子没有任何反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殿外的众人,忽然开口道:“我才能有限,担不得天下大任,成安侯请回吧。”

“太子乃是陛下嫡长子,顺利天命乃理所应当,怎能妄自菲薄,”容瑕再次行了一个大礼,“微臣恭迎殿下登基。”

“顺应天命……”太子忽然笑了,“天命注定我蒋家皇朝已亡,我又何必强求。”

“殿下!”太子妃石氏惊诧地看着太子,不敢相信他竟然拒绝登基为帝。

容瑕眯眼看着昏暗的屋子,忽然道:“为何不掌灯?”

“回、回侯爷,我们东宫没有蜡烛,到了夜里无法掌灯。”一个面黄肌瘦的太监跪在容瑕面前,肩膀还忍不住在瑟瑟发抖。

“竟然连蜡烛都不给你们,蒋洛还有没有人性?”班婳忍不住骂了一声,转头让人给东宫掌灯。

很快东宫各个廊下的灯笼都挂上了,正殿内更是亮如白昼。

大家看清太子与太子妃现在的样子后,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瘦成了这样?还有他们身上的衣服,丰宁帝的心性究竟有多残忍,才会毒害生父,虐待兄嫂?

即便在场有很多大臣是既不支持太子,也不支持宁王的中立派,看到太子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感到心颤。

太子站起身走出屋子,不过走出门口以后便停下了,他已经大半年没有沐浴过,他不想让这些朝臣们知道他其实比看到的更加狼狈。

“我自认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父皇在世时,就常常称赞成安侯的才能,”太子目光落到容瑕身上,“成安侯心性仁厚,能力卓越,有治世之才。孤昨日梦到一仙人踏云而来,他自称青鸾使,说成安侯乃是挽救天下百姓的命定之人。神使有命,孤又怎敢违背。”

“所以请成安侯为了天下的百姓,登基吧。”

太子以前不懂人心权势,他现在明白过来,可是这个天下就要准备易主了。

“请成安侯登基!”

守在东宫的众位将士齐齐高声呼喊,并且单膝朝容瑕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

“既然神使有诏令,那么就请成安侯不要违背上苍的指令,顺应天命登基吧。”一个三品官员站了出来。

班婳朝这人看过去,此人是大理寺少卿刘半山。

“请成安侯登基。”

这次站出来的是姚培吉与周秉安。

“请成安侯登基。”

站出来的人更多,有些是班婳认识的,有些是班婳不认识的。

“这天下姓蒋,微臣又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可不可……”容瑕连连拒绝,似乎对皇位没有丝毫的窥视之情。

然而就算他不愿意做皇帝,其他人也不会容他拒绝,不知道是谁捧来了一件华贵的龙袍,他们扒掉容瑕身上的盔甲,把龙袍披在了容瑕身上。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这些人里面有心甘情愿者,也有不敢反抗者,更多的是墙头草,随波逐流,谁有权利,他们就依从谁。

“臣……”太子撩起破旧的衣摆,一点点缓缓跪了下去,“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如何愿意把大业的江山交到容瑕手里,可是如今天下百姓早已经不再相信蒋家王朝,就连朝臣也大都归顺了容瑕,若他当真顺着容瑕的话登基为帝,或许不出多久,他就会暴病而亡,他身边的人全都要跟着他陪葬。

因为蒋洛近一年的折腾,本就优柔寡断的他,早就失去了血性与胆识,他现在只求容瑕能看在表妹的面上,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渡过余生。

太子妃看着跪在门外的太子,状若癫狂地摇头,她的男人是太子,就连在陛下面前,也不用行跪礼的太子,他怎么能跪在一个朝臣面前,怎么能?

怎么能?!

最终容瑕被朝臣们逼着穿上了龙袍,又被他们抬着去了勤政殿。

班婳没有跟着去,她站在东宫大门前,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子,上前几步蹲在了太子面前,“太子表哥,你起来吧。”

“婳婳?”刚才人太多,太子根本没有注意到班婳,现在他见班婳身着银甲,战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于是苦笑道,“你怎么在这?”

“我等你站起来以后再走。”

太子怔怔地看着她,半晌道:“父皇真的……是二弟毒死的吗?”

班婳想到王德,想到容瑕,再想到云庆帝临死前的寥寥几句,缓缓点头:“蒋洛让宫人准备的毒药。”

“都怪我,都怪我。”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笑声像是在哭,“若不是我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若是……”

他忽然不在抱怨,只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

班婳对太子福了福身:“太子表哥,请你多保重身体,我先告退。”

上一篇:娱乐圈演技帝 下一篇:何为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