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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4)+番外

“顾公子,你,你没事吧?”

顾屿的双眼猛然睁开,陈若弱吓了一跳,却见他面露出一丝茫然痛楚之色,看到她,他唇角轻轻地扯了扯,哑声道:“若弱?”

陈若弱哭声虽然停了,却还是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这会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哭嗝都止了,后退了几步。

顾屿神思恍惚间,仿佛听见了夫人担忧的声音,睁开眼睛,眼前是活生生的夫人,这场梦做了十年,他已经不相信了。

他现在,大约是快死了吧,所以才会见到若弱穿着嫁衣的样子……

想到这里,顾屿竟然不觉得有多害怕。这十年,他于国于家几无功绩,所做之事无非谋朝二字,午夜梦回,常常惊醒,若非一口怨气撑着,决计活不到今日。

该死的人已经被他送上了刑场,该活的人却早已经尸冷骨寒,外人倾羡他从龙首功,手握重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多的富贵荣华,对他这个孤家寡人来说,不过是转瞬的花。

很久之前,他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了,如今心愿得成,他已经不想再计较是新君要杀他,还是昔日朝堂上那些他得罪过的人,死了还能见到若弱,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是我,顾公子,我不是故意推你的……”陈若弱抽泣着说道,她平时不是爱哭的人,也许正因为这样,哭起来才比旁人要凶,可她越是想要止住哭意,越是止不住。

即便是神思恍惚,顾屿也见不得陈若弱哭,他伸手从怀里摸帕子,想要给她擦眼泪,不成想摸了个空,却摸到自己一身大红吉服,他愣愣地抬眼,看了看周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正置身于十几年前,早已改建他人府邸的镇国公府,当年他和若弱的婚房里。

红烛发出一声细碎的噼啪响动,顾屿却如同被钟鼓声从梦中惊醒,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抽泣着的少女,有些模糊地记起十几年前的新婚夜,他被若弱推了一把,当时只觉得有些昏沉,缓过气来,见新婚的妻子哭得越发凄惨,他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好生安慰了半夜,快天明时才睡下,之后更是过了小半年才圆房。

即便对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顾屿还是顺应了自己的本能反应,用干净的里衣袖口内侧给陈若弱擦了擦眼泪,只是才要安慰,他就又愣神了,事情过去得太久,他早已经忘记了新婚之夜若弱为什么要哭,目光落在地上皱巴巴一团的盖头上,顾屿想道,莫非是掀了盖头,他一时情不自禁,急切了些,若弱觉得他太过孟浪,所以才恼怒生气?

陈若弱哭过了气,见顾屿蹙着眉头,似乎在小心地斟酌着语言,她心里就有有些害怕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你不要说话,我知道我长得丑,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就在你家住几天,你要纳妾娶外室都随你,我跟我哥回去西北,你有孩子也可以假装是我生的,我的那些嫁妆也都……”

“若弱,你在说什么傻话?”顾屿这下是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若弱说自己长得丑,要给他纳妾娶外室,还要回西北,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陈若弱小心地说道:“那,你要和离吗?”她的眼泪几乎满是泪花,像是在无声地哀求着什么。

顾屿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一把抱她在怀,声音里几乎都带着颤抖了,“我不会和你和离,我也不会让你回西北,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就是我的人。”

他仿佛是在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一场梦境,所以语气十分笃定,抱得陈若弱都有些疼了,只是她咬着下唇,几乎带了些奢望地想,也许这位顾公子,是真的不在意她的容貌的。

第四章 甚美

顾屿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才算是真真切切接受了自己不知为何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新婚夜,父亲还在,三弟还在,妹妹还在,若弱也还在。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回到从前,要如何防微杜渐,挽救镇国公府,可理智上终究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持刀的刽子手步上镇国公府的后尘,让害了若弱的人不得好死,可即便他做到了这些,也不过是宽了自己的心。

抱着怀里的少女,顾屿轻叹一声气,一手圈着怀中人细细的腰,一手拢着她瘦弱的肩,隔着一层薄薄亵衣,那股温热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变得十分踏实。

陈若弱有些不自在,从昨天晚上她就被顾公子抱着睡,一直抱到了天将亮,她想翻身都不行,有时稍微挪动了一下,都会被惊醒的顾公子再度抱得死紧,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可她心里却意外地没有太多怨言,相反,她这是第一次被除了哥哥之外的男人抱,还是这样亲昵,丝毫不带嫌弃。

她悄悄地抬起眼,借着床帐外的红烛和窗纸透出的一点微光,小心地打量起这个抱着她的男人,修长的眉微微上挑,眼线极长,她见过这双眼睁开时的样子,就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漫着温温润润的色泽,两片薄唇即便是在睡着的时候,也是微微抿着的,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君子如玉,美玉无瑕,说的也就是这样的人了,若不是在这洞房花烛夜初见,只在大街上远远瞧着,她绝不会想到自己能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陈若弱想着,不知为何面上有些发热,她试探着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浅眠的顾屿习惯性地张开一条胳膊,将她换了个姿势拢进怀里,靠着温热的胸膛,陈若弱只觉得自己大约整张脸都红透了。

一双新人才睡下不多久,红烛烧尽,外间已然天光大亮,喜鹊和翠莺先前是在隔壁小间里守夜的,翠莺睡得早,喜鹊却是清清楚楚听见新房里有不小的动静,似乎小姐还哭了,只是后来又没了声音,她也不敢去看。

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听见镇国公府的人来叫喜,喜鹊推醒了翠莺,两个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跟着进了新房。

顾屿浅眠,门一被推开他就醒了,倒是陈若弱一向不贪睡的人,因着成婚前悬了许久的心,又哭闹了一场,折腾大半夜才睡着,这会儿睡得正熟,脸上一团粉粉的睡晕。

喜鹊不敢张望,听见那被唤李嬷嬷的妇人上前叫了喜,就让身后跟着的两个端着簇新衣物的丫鬟进去里间。

顾屿见陈若弱在他身边熟睡,小猫儿似的一团,心里直发软,忍不住低眼在她蔓延着狰狞暗红胎记的脸颊上轻吻了一记,唇上温热真切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不是梦,他是真的回来了。

“啊!”前头捧着顾屿衣物进来的丫鬟一眼就看见了陈若弱的脸,吓得尖叫了一声。

陈若弱的呼噜声一顿,眉尖蹙了起来,低喃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拿枕头盖住了脑袋,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顾屿抬眼看了那个丫鬟一眼,面容有些熟悉,还能依稀记得这是从前伺候过他起居的丫鬟,名字却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他也不在意,只是道:“吵什么,出去,让少夫人再睡一会儿。”

喜鹊偷偷地朝里间张望,见顾屿面色冷淡,眸色锐利,一个眼神就吓白了小丫鬟的俏脸,和昨日笑容温润的青年公子截然不同,心里不免又更担心了几分。

顾屿只着里衣从床榻上下来,并不要人伺候,把两件单衣自行穿上了身,他昨日的发冠其实没有散下,李嬷嬷一边给他重新打散了头发束冠带,一边给另外一个小丫鬟闻墨打眼色,让她去瞧瞧里头到底有什么,才让侍香吓成那样。

喜鹊一把拦在闻墨身前,尽量用一种不那么紧张的语气说道:“让我和翠莺来侍候小姐起身吧,小姐在家里懒散惯了,旁人叫她要生气的。”

顾屿闻言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道:“也好,叫她起来吧,先去见过父亲和三弟,回来再睡也不迟。”

喜鹊松了一口气,可她也知道这口气松不了多久,接过闻墨手里的衣物,一进里间就见陈若弱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半张脸上扑满的粉早被蹭了个干净,大片暗红的斑驳胎记蔓延其上,清早的光亮把她脸上狰狞的胎记映照得几乎泛着光芒,无比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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