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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76)+番外

顾屿收起周仁递来的状纸,让那户丢了孩子的人家上堂来,只是话音才落,就听周余哑声说道:“不必劳钦差费心,这罪老夫认了。”

顾屿微微地挑起了眉毛,周余抬起头,目光却还冷厉着,似乎是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可此事并非从老夫这里开端,不信钦差大人去问问,肉鸽一说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两百年前就有!百姓乱世里易子而食,荒年仍旧吃人!等到盛世太平了,照旧有人惦记着人肉的滋味,只是没个正经名头不好办,从我来这扬州城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滩浑水里有多少龌龊!”

“可圣上派你赴任,不是为了让你来操持人肉生意的!”周仁忍不住怒声斥道:“你是一道御史,天子手脚,更有调兵大权,尽可破此危局,或将此事上报朝廷!”

周余的那些理直气壮就像鱼肚子里的泡泡,一戳就泄了个干净,他声音沙哑着说道:“官场的水有多深,岂是你们这些天生富贵的子弟能懂的,三品的御史,官阶高吗?一点都不高!”

被他的态度激怒,周仁还要和周余理论,顾屿已经制止了他,他的语气淡淡的,只道:“你既已认罪,那就无需再多言,扬州府衙能审的只到这里,其余的话,留着上京再说吧。”

听了顾屿的话,周余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面容里也泛上了愁苦之色,昔日的风光不再,就像是一个再狼狈不过的老人家,要是不对着地上卷起来的万人血书,只怕同情他的大有人在,下堂之时,周仁气得远远对着周余的背影呸了好几下。

因为周余的提前认罪,顾屿安置在内堂的诸多人证苦主都没了上堂的机会,周仁躲了,顾屿不闪不避,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了审官的流程,并告知他们周余已经认罪,想了想,又道:“这次的案情实在太过恶劣,圣上应该会考虑民意,审过周余之后,不会按律在京城处死,而该是发回扬州当众论死,诸位不必急躁,也没有追去京城的必要,其余一些相干人员,例如朱大之类,本官明日审问结案之后,即刻着人将案卷发往京城,按理行刑最迟不超过两个月。”

在后堂的苦主们多是丢了孩子,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却连尸骨都找不回来的,要是换了旁人,几番推搡就得犯众怒,但顾屿的态度实在是太好,而且把朝廷的审问流程讲解得一清二楚,就连原先哭得最惨的一家都擦干了眼泪,表示很能理解钦差大人的处境,也相信他的人品。

送走这些苦主们,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还有收尾的后续要办,顾屿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口供,虽然料想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但也没有松懈,周余认了罪,就该下狱,他亲自着了一百兵卒日夜轮班,就守在周余的单间牢房外,不说是被人暗害,就是周余想要自尽都没有那么容易。

而周余这样的人,能多活一刻就是一刻,他要是有那个胆子自尽,前世也不必辗转半年,早就死了。

扬州城的案子不算告一段落,也算是完成得七七八八,陈若弱也让喜鹊和翠莺挤在百姓里头听完了白日里公审的案子,只是听着转述,她都兴奋得脸颊发红,想来要不是怀着孕,早就挤过去跟着众人一起看了。

喜鹊比翠莺会说话,见陈若弱喜欢,连忙又回忆了一下细节,夸道:“小姐你是没瞧见,姑爷在堂上穿着官服的样子可威风了,他一拍惊堂木,底下的人全都抖三抖,那个周余,看着挺大一个官,整个脸全白了!”

陈若弱喜滋滋的,但还是故意说道:“他犯了事,心里虚嘛,被吓一跳,肯定得白脸,跟文卿可没什么关系。”

“小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翠莺吃吃地笑,“我边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姑爷的眼神都发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嘻嘻,谁能想到姑爷堂上审案的时候那么个冷冷的人,回到家里对着我们小姐,是那样一副温柔的样子呢……”

陈若弱被说得脸红,直背过身去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转过身子,说道:“周余认的只是肉鸽的事情吗?他这样的人,背地里不是应该犯了很多事?”

这回喜鹊还没有回答,顾屿已经推门而入,闻言低笑一声,道:“是还有别的事,但不能在堂上说。”

陈若弱听见顾屿的声音,连忙转身朝着门口看去,一骨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这么早回来!”

顾屿失笑,道:“以后会更早的。”

第七十一章 乘风

周余事了,顾屿在这扬州城的事务也确实告了一个段落,至多还有些收尾的杂务,那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满打满算,办案的时日还没有在船上花费的时间长,可陈若弱一点也不觉得惊奇,顾屿办案简直就是奔着玩命去的,别人几天的时间要完成的事情,到他手里就非得压在一天或是半天之内完成,平时连个闲暇的时间都没有,这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在扬州府衙的时候,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她心疼,可到底也只能劝他该歇的时候歇一歇,毕竟是为了百姓做事,再苦再累都没个说法,这下可好了,事情都忙完了,等到回京,就算再有什么差事办,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累得连水都喝不上。

顾屿把审问周余的相关资料整理过后,太子的第二封飞鸽传书也到了,信里仍旧没有废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元昭帝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和态度,再次给顾屿和周仁吃了一颗定心丸。最后让顾屿不要担心其余的事情,查出犯官不必走那些个流程,直接带回京来。

能够在信里给出这样的承诺,说明京城那里已经猜出了这桩案子背后牵连必然不小,顾屿心知肚明,太子身边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能做实事的,这次淮南道之行,看似是他孤身一人,其实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太子一脉。

后续收尾的工作顾屿就稍稍松了松,让闲暇了这么多天的周仁忙了个彻底,这世上从来不缺少能做事的人才,能做到八面玲珑不落人话柄才叫困难,他这一趟不知是功是过,几乎没让这个名义上的副使沾手一星半点,知道的是他谨慎小心,不知道的当他刚愎自用排挤同僚。周仁一开始倒是还抱怨,等到渐渐回过味来了,顿时变得积极起来。

三五日看尽扬州秋景,离开扬州城的那日,黄胜带着数十位淮南道治所的官员来送行,一直送到城外二十里,顾屿回到车驾上时,陈若弱已经睡着了。

自从被探出孕脉,陈若弱就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似的,吃东西开始反胃了,睡眠时间增多了,多走几步路就要喊肚子疼,成了朵娇娇弱弱的小花,顾屿知道她十成里有九成是装出来的,只为了多缠他休息,他故作不知,更借着这个明面上的理由,把周仁指使了个团团转。

来时走的是水路,是因为夏季水路快,如今入秋,回京就得转陆路,水路二十天,陆路就得满打满算走上一个多月,陈若弱起初还担心自己怀着孕受不来,等到扎扎实实赶了几天的路,她就松了一口气。

从淮南道到京城的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荒山野岭的地方,车驾日出行进,日落靠路停,赶不上官驿就住客店,没有客店还可以借宿民居,顾屿来时没带什么人,周仁的下仆带得就多了,再加上这次不仅是钦差归京,更是押送周余徐景年等犯官归案,顾屿带上了赵狄和他手底下的八百兵卒,浩浩荡荡一行走在官路上,再穷凶极恶的土匪见了都绕道。

这一路三十多天再无波折,临到京城前夜,周仁骑马赶上来,伸手敲了敲顾屿的车驾,隔着一道帘子问道:“顾兄,算算路程明日就该到京城了,我看不如让赵狄他们回吧,虽然有黄总督的调令,但怎么说也是千把来号人进了京畿重地,盘问起来更是一桩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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