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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83)+番外

这第一个法子其实和顾屿在淮南道用的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周余势薄,他缓了一个月的兵,而太子想要铲除的勋贵势大,没个三五年绝不可能等到合适的时机,甚至可能要到他登基。

太子一听就坚决摇头,他本来确实只想处置周余,可听说周余身后有人,这么多年民脂民膏刮下来都填了那帮尸位素餐的老贼肚子,他就一阵憋屈,恨不能现在就提一把刀挨个上门把他们都砍了,别说暂缓,就是现在忍着没说话,都是看顾屿言辞实在诚恳的份上。

顾屿显然也是了解太子了,抛砖过后,便是引玉,他抬头看了黄轻一眼,微微地笑了,“其二,宁国公的意思是……”

“绝不可能!”太子断然说道,这些天黄家的人都在劝他忍下此事,连办周余都不要牵涉,还没有顾屿提的第一个建议让他满意,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顾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地对太子说道:“殿下大约没有理解宁国公的意思,这次淮南道案,还多亏黄胜将军支持,若非如此,破案怕还要很久,宁国公素来恶贪好廉,非怕事之人,他让殿下不要轻举妄动,是为缓兵,殿下这边缓兵,背地里就可用兵,如殿下所言,折西宁侯人脉,弱成国公声威,断定国公势力,可殿下一连数日张扬,已坏了宁国公之局,所以我想今日,重安兄来,是为同殿下商议下一步棋。”

太子愣了愣,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黄轻,黄轻素来急智,顾屿给他搭了桥,虽然是座危桥,但对上太子的眼睛,再危险的桥也得接,他垂了垂眸子,道了声是。

要是换了旁人,这会儿就算气消了,也得为了面子再撒点火,可太子从来都是不在乎这些的,他拍了拍后脑勺笑了,拉起黄轻的手,说道:“是我这些日子太急躁了,一直听不进你跟你姐姐的话,是我误会了,重安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大局为先,还是快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黄轻被太子握着手,面皮都有些僵硬了,看顾屿一眼,顾屿回他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好似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明知道是个坑,可他还是得往下跳。

“家父……言殿下已经打草惊蛇,又不肯撤,如今之计,唯有将计就计,让殿下把事情闹得朝野轰动,圣上必定会在殿下和勋贵之间犹豫,趁此机会,让殿下在明面上做靶,背地里由我宁国公府成事,值淮南暴乱之际,把风吹到江南,乱中制胜。”

黄轻看上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很小心翼翼的,这确实是他和父亲在背地里商议好的应对方式,也准备举全族之力替太子打胜这一仗,可太子性如烈火,这计策说白了就是让太子做讨把戏的猴,提线的木偶,那些风雨是非都由黄家来抗,事先事后都没必要告诉他,也是太子脑子不灵光,换了个主公,这计策他都不敢提。

太子的脸色沉了沉,黄轻眼角余光瞥见,心里更沉了几分,谁成想一阵难言的沉默过后,太子开口道:“有把握吗?”

黄轻说道:“取决于圣上的心思,但即便圣上有顾虑不想对勋贵下手,只要殿下能给我们一年时间,一年,稳操胜券。”

太子还拉着黄轻的手,面庞上微露沉思之色,顾屿敏锐地察觉自己站错了地方,不着痕迹地看了黄轻一眼,见他果然用余光在看他,不由得失笑,却没有顺着黄轻的语势退出这场交谈的意思,他微微地躬身行礼道:“此事非小,然于苍生更大,殿下宅心仁厚,天命当之,顾氏全族,愿为殿下马前卒。”

“好,好!”太子一边拉着黄轻的手,一边重重地拍了拍顾屿的肩膀,面上是难以掩盖的激动和喜悦之色,这么多天来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

人一高兴,力气就不怎么容易控制,黄轻的手已经被握得紫红,清俊面庞隐隐带上了铁青之色,顾屿的胳膊还伤着,就这么挨了太子两下,脸色竟然没怎么变化。

从宫殿里出来,黄轻拦住了顾屿的去路,顾屿比他要高出半个头,黄轻离得近了,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连忙假装很自然地拉开了一点距离,这才咬着牙对顾屿说道:“方才还真是要多谢顾兄了啊。”

黄轻是个比顾峻大不了两岁的少年,眉眼透着灵气,顾峻长得其实也挺好,奈何是个聪明相,呆肚肠,顾屿用一种看后辈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十八年前的黄轻,头一次发觉同僚多年的老狐狸还有这样毛顺嘴短的时候,唇角竟然还带上了一点慈爱的笑意,说道:“不必谢,为殿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黄轻更气了,原本他和自家父亲商议的是让太子做出头鸟来拉动朝野眼球,这些天的劝阻只是为了让他少在案情边角上折腾,平白显露头脑短板,而不是顾屿所说的缓兵,这倒是顾屿递来的台阶,他刚接了,顾屿就反手砸了一块石头,让他自陈拿太子当傀儡的事情,好在太子没盯着这点不放,他还没松口气,就赶紧给自己和家族拉高印象分,却又被顾屿这厮插了一脚。

“重安兄年岁若何?”顾屿忽然问道。

黄轻从牙缝里挤出个十八,顾屿就笑了,说道:“重安兄自四年前就在殿下身边谋事,殿下待重安兄亲如手足,然殿下年已而立,重安兄不过十八,却要时时刻刻听取重安兄的意见,故而无论是旁人还是重安兄自己,都觉得不宜张扬行事,尤其是在殿下面前,更要谨慎?”

交浅言深,换个人来必然心中充满了警惕,但这世上,和两种人说话是不用想太多的,一是极度愚蠢的人,往往你深思熟虑了过后对这种人说出去的话,他根本就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二是极度聪明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一切的虚伪客套都是笑话,他能一眼看穿你心里藏着的事,再多的掩饰也是徒劳。

黄轻跟着太子久了,世面也见得很多,知道这世上聪明的人不多,尤其谈话双方都是聪明人,故而顾屿问出这话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便默认了。

顾屿脸上的笑意没有收敛,反倒是抬眼对上了黄轻的双眼,语气轻缓,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在黄轻的心头,“重安兄可知,殿下这样的人,若真有嫉妒忌惮之心,又为何要事事听你的话?殿下以诚待身边人,身边的人却不能以诚待他,他如今还未见惯官场风雨,等有一日他懂了,难道他就不会心寒吗?”

黄轻站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直到过路的宫人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他才如梦初醒,顾屿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从太子宫里出来,又是一趟大理寺,回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京城的秋夜好似都比淮南要暖和一些,一下车驾,迎面的晚风都是温柔的。

顾屿远远地就看见陈若弱穿着一件翠色的衣衫提着灯笼等在花丛过道里,还没靠近,就看她像是受了惊似的对着他连连摆手,似乎是让他放轻脚步,不要出声,顾屿有些疑惑,走上前去,压低声音道:“怎么在这里等?别吹了风受了寒,父亲……”

“公公和小姑在正堂里,吵起来啦!”陈若弱的声音很低,还回头看了一眼,对顾屿道:“我在外面都听到里面又哭又喊的,还砸东西,公公是真的生气了,说了好多重话,前因后果也弄不清楚,我不敢进去。”

顾屿握住她的手,发觉很是冰凉,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也不能在外头等,天一天比一天冷,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下次就直接回房,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陈若弱摇摇头,面露担心地说道:“我就是等你一起进去的,我一个人怕不好说话,待会儿进去,你拉着公公,我哄小姑,别让他们再吵了。”

顾屿眯了眯眼睛,他其实有些猜到顾凝会为什么事情和父亲吵架,别说是哄,按照他的脾气,只可能比父亲更狠。

第七十七章 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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