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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93)+番外

隔日顾屿就得到了这门差事,前线的事情又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的轨迹已经不再按照他所熟知的方向而行,假如换个人来,失了先机,肯定惶恐不已,但顾屿只是蹙眉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变化,更多的则是放在了这件事本身上。

上一世,瑞王是在获取到了足够的势力支持之下,发觉镇国公府无用,又凭借着妻族之便,圣心之利,毫不犹豫地用镇国公府的倒台换取了足够他一争江山的政治资源,定北侯地位稳固与否,实在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飞鹰关死战,陈青临是顺顺当当在七日内等到了定北侯的救援,军功则被定北侯用春秋笔法划拉去了大半,这是小事。

而这一世,明确了镇国公府不会倒向他,能靠的势力只剩下定北侯一家,瑞王不急才是怪事,而按照瑞王的算计,何以在稳固定北侯地位的前提下再给镇国公府添一桩烦心事?唯有陈青临战死,失却飞鹰关。

不得不说这个计策又狠又毒,他唯二没有算到的就陈青临善战,定北侯善妒,压军功赏封和武将地位本是国策,定北侯正处在新旧将领换代的夹缝中间,老将难封,新将上台,假如没人提醒,他也就会按照上一世的路子,至多背地里黑点陈青临的军功,其实落在明眼人的眼里,就跟笑话一样。可一旦被人提醒,越是看陈青临死守关隘,他就越是妒忌,越是不想发兵救援,乃至于越拖越让自己骑虎难下,最后拖到飞鹰关近乎全军覆没。

从拿到这门差事起,顾屿的心里就开始了盘算,盘算的结果是,陈青临还有救,定北侯死前昏招频频,人要是还活着,自然还能为自己辩解一二,可如今死无对证,就是污他通敌叛国都有人信,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只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顾屿和镇国公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陈若弱,一是怕她忧思过度伤了身体,二是陈青临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告诉了她也只是徒增烦忧而无实际。

陈若弱最近胖了不少,她原本也不轻,怀了孕之后更是饭量大增,脸上圆了一圈,肚子上除了显怀的部分,也添了不少肉,胳膊腿上都圆了一点,大约也只有看在顾屿眼里,还是那副根骨匀亭的少女模样,喜鹊劝过好几回都劝不动,陈若弱该吃没少吃,只是勉勉强强松口答应每天多走一点路。

府里那个痴傻老厨做菜比她自己做菜好吃多了,这就更导致了陈若弱的变胖,陈若弱被顾屿扶着慢慢地走出门,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顾屿替她拢了拢散乱飞舞的发丝,失笑道:“要是手艺好也是罪,那夫人是不是也该被关起来?”

陈若弱噘嘴,她的肚子比常人大了一圈,腿上的水肿也比别人来得快些,走路的时候更是别扭,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着顾屿,她其实连动弹都不想动弹了,连顾凝都知道她行动不便,从等着她上门开解自己,到主动过来找她说话,都分不清是谁在开解谁了。

“不过张老他真不是御厨?”陈若弱问道:“就没查过户籍什么的?他做的很多菜式我看都是宫菜的花样,人都痴成那个样子了,用料还那么舍得,不是宫里出来的,也是哪家贵胄丢的吧?”

张老就是那个管事安置下来的老厨子,陈若弱去后厨见过几回,没上灶台之前就是个痴傻老头,一上灶台老头人就变了,看着都清醒了一点,有一回模模糊糊提到自己姓张,陈若弱就叫他张老。

顾屿没大在意,不过也让人去查过,道:“宫里的御厨人数都是定死了的,近十年都没有变动过,十年前倒是有两名御厨告老,但都是归乡,官府里有去向,人也没有痴傻,还有一位得罪了人,被发配西北,至于贵胄人家,哪有仿宫菜的厨子……”

他说着,却顿了一下,寻常贵胄人家自然不敢,可京中的贵胄不止勋贵重臣,还有皇亲,就他所知,几位出嫁多年的公主,府上就有从宫里调配出来的御厨,为避讳自然不能再做宫廷菜式,但御厨做惯了宫廷菜,强学别的也做不像,唯有把自己会做的菜式稍加改良,或改变滋味,或改变相貌,这还是当初一位寡居的公主举办赏荷宴时,无意间对客从们提起的话。

陈若弱倒是更奇怪了几分,不过她也没有再问下去,靠着顾屿一边走,一边笑说道:“那个得罪人的,肯定就是我师父了,他就是打宫里被发配出来的,御厨人数这么严,那张老不是御厨出身,保不齐是他也像我一样,有个御厨师父呢!”

第八十七章 月份

顾屿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扶着陈若弱在府邸附近走了走,也没有走出太远,就在陈若弱一叠声的求饶里慢慢地往回走,面上带了些忧虑,夫人的肚子大得实在有些不正常,偏偏看过几个大夫都说没事。

陈若弱只是不大愿意走动,倒还没有到了躺在床上的地步,一回到府里,就拉着顾凝到小花园边上说话,连顾屿都不搭理了,顾屿也不恼,站得远远的看着,怕她们在外头吹了风着凉,还让人取了披风来给她们披上。

最近的天是越来越冷了,早起地上都结着一层霜,深秋的寒风呜呜地吹,出门衣裳都要多加两件,京城还好些,京城人多,人多人气就旺,哪怕是街头庙会都比空旷地方要暖和,打从西北到京城的一路上,才真叫个冷。

陈青临穿着一身囚服被锁在囚车里,浑身上下也只有那一件单薄的囚服可以御寒,囚车押送别的犯人,都是细铁链子锁了手脚就成,但他天生力大,军中流传着他空手掰弯过实心的铁枪的事迹,押官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用铁枷锁了他双手,脚底下铁镣铐严严实实,脖子上还勒着结实的牛皮绳,比捆活老虎还多两层,一日三餐靠人喂,囚车不给下,屎尿全在车里,没过几天,连押官自己都不肯靠近检查。

陈青临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扛枪打仗,再苦再难的事都经历过,荒郊野外没得水喝的时候,自己的尿也得捏着鼻子再喝回去,他不怕这些,他明白,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人在快死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最亲近的家人,陈青临也不例外,他想起陈父,想起陈母,还想起自己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他本应该做到一个哥哥能做到的全部,给她做一辈子的娘家依靠,可现在,什么都不成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她。

但要说后悔,陈青临是真的没有后悔过的,他那一枪扎下去,是为千千万万枉死的兵报仇,他不管定北侯有过多少功勋,也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只知道因为这个人刻意的拖延,让飞鹰关险失,让他丢了四万条人命,让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些人的父母妻儿,这一切,让他那一刻的脑海里除了杀死这个人之外,再无其他。

大冲已报,现在就算是千刀万剐,他也认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的妹妹已经嫁人,而他现在无妻无子,除了可能会因为他的事,让她在婆家的待遇变得差一点,于性命上应该不会牵连到,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顾屿不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临到京城的时候,押官才让手底下的人把陈青临从囚车里拖出来,用冷水给他从上到下草草冲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囚服,押到了京畿,其实以往押送到京城的犯人多是异族俘虏,押送的方式大同小异,异族俘虏体魄强健,尚且有三分之一的人挺不到京城,报的都是路途猝死,或畏罪自尽,很多押官为了省事,走到半路上就能把俘虏折腾死,然后上报就能回去了。

常年在西北同异族作战,陈青临的体魄强过许多的异族蛮汉,不仅一路上挺过来了,寒风天被冷水冲,就连抖都没抖几下,换了身干净囚服,看上去竟然就像是一路上没怎么受苦的样子,押官也不怕他再得势报复,基本上用他这囚车送过的人,别管是多大的官儿了,就没有能活着回西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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