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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笑乌纱(7)+番外

沈瑜林忙道:“母亲家中尚有父兄,师父莫忧心。”

赵嫣然不懂这些,虽在贾府泼惯了,此时骤见外男,却还有些羞臊,将沈瑜林揽在胸前,撇过头去。

沈襄一想也是,便从袖中取出那张叠得四四方方边角泛黄的卖身契,放在桌上,道:“夫人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贾政其人种种,夫人自知,我不多言,只望今后夫人另觅佳婿,不致累及瑜林。”

说罢,转身去了。

沈瑜林将这几日种种一一告知了赵嫣然,又道:“父不慈,子不孝,今后,世无贾环,孩儿名唤沈瑜林。”

说完,伏身三叩。

赵嫣然早在听到贾政将她的环儿送到忠顺王府时便泣不成声,见沈瑜林跪倒,忙将人抱在怀里,哭道:“贾政这个杀千刀的,环儿不认便不认了,只是你姐姐,她……”

沈瑜林皱眉,他对这姐姐并无印象,他当初命悬一线时也未见人来探过,可知是个薄情的,但赵姨娘既这般说了,只好安慰道:“三姐姐过几年便要及笄,王夫人眼皮浅,到时筹算一二,也不是难事。”

赵嫣然哭声方止,期期艾艾道:“真的?”

沈瑜林见她哭得花猫也似,不见半分从前泼妇模样,心头不由一软,道:“真的。”

他这姐姐大他一岁,虽则勋贵人家议婚早,庶女却无定论,到时只寻一户殷实人家,多撒些银钱下聘,将人捞出那泥潭轻而易举。

只是,他眸光一暗,若是个心气儿高的,可怪不得他。

☆、第 6 章

雪落无声,幽静雅致的寒山书院依旧书声琅琅。

将上好的徽墨细细研开,宣纸铺在黄花梨木打造的书桌上,笔尖略略勾出一棵梅树的轮廓。

一个淡色的影遮住视线,抬头,眉目俊秀的鹅黄对襟白狐领少年映入眼帘。

\"哟,你今儿倒清闲,陈大将军今日凯旋,阵仗可大着,不去瞧瞧?”

少年笑得欢快,\"正好是月休日,先生不在,也就那帮酸秀才在用功。”

笔下不停,点出几朵墨色梅花,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清亮音色淡淡响起,\"这会子人挤人的,能看到什么?何况这阵仗算甚?总有一日,今上要亲自迎出城去。”

少年一乐,他本也是崇敬陈家军的,只觉这话说进了他心里,便按下激动,在沈瑜林身边坐下,勾头看他作画。

一幅墨梅图画得浓淡相宜,层次分明,虽因他年幼,笔力有些不足,却已算是难得的佳作。

苏明音拢了拢白狐围脖,笑道:\"倒是应景。”

沈瑜林抬头,凤眼微扬,瞥向他,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人平常话虽多,也绝没有磨叽半天不入正题的,今日却很是可疑。

苏明音双颊晕红。

他支吾一会儿,忽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眼中好似在发光,连声音都在打飘。

“瑜林,你知道吗?明日我爹要带我去拜访陈大将军!陈大将军!我一定要趁机拜师,一定!”

这苏明音却正是太傅苏从博爱子,今上亲妹景仪长公主嫡出,便是几位皇子跟前,也要唤一声小师弟的。

沈瑜林颇觉趣味地打量苏明音,从上看到下,渐渐露出一付不忍直视的神情。

苏明音轻咳一声,道:“你正经些,我是真想从军的。”

沈瑜林眉头一挑,“哦?”

苏明音见他不信,急道:“夷族犯我边关,戮我百姓,夺我钱粮,我辈七尺男儿怎可偏安一隅?自当跨马卫国,方不负此身。”

他说的很是郑重,让本来抱着戏谑心思的沈瑜林敛了眼底笑意。

“明音志存高远,是我短见了,”沈瑜林道,“可须知,苏大人在朝声名满誉,你于仕途上却是前程似锦,若从军,晋升则太难......”

青史之中,多少良将半生拼搏,功成名就时,已是半残身。年少凭军功封侯的,三朝以来,也只得显时裴崎,晋家双璧三位。

苏明音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大抵也是倚父荫,一生中庸罢了。

五年童稚时光,得沈襄悉心教导,沈瑜林也不似从前功利,面对这一腔热血的好友,不由诚恳劝道:“文安邦,武定国,各司其职,明音颇擅内政,何必要埋没自身天分?”

苏明音撇头,只道:“朝堂之争乱得很,我却不愿趟这浑水。”

沈瑜林心知他已打定主意,也不好再劝。细一思量却忆起这未来的华耀侯与神机侯两兄弟却是武帝心腹,能得半生辉煌恣意,这两人不是蠢的,苏明音身份清贵,想必便是上了战场,也会被护个周全,去历练一番也好,便不再多言。

☆☆☆☆☆☆

寒山书院是京城最好的私塾,分成前后两院,一为竹韵阁,一为秋起轩,竹韵阁俱是官家子弟,秋起轩多是寒门士子并一些庶子旁支。

这几年沈瑜林也看出来了,沈襄虽是暗谋,却只因他心性淡泊,不喜露面,论资历论实力,他应该是永宁王帐下谋主。

所以他虽年纪渐长,容颜日盛,这阁里,却很少有人不长眼敢肖想他。

送苏明音出门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他这书桌上竟多出一枝白梅花。

昔有公子白梅,赵允帝之侍,容色艳绝,帝悦之,日以白梅相赠。

这不仅是一种隐晦的询问示好,更多的是将他摆做下位,同公子白梅概论。

怒极,反笑。

十三岁的少年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偏生笑起来时有如桃蕊初绽,灼灼其华。

白梅下压着一张笺纸,落款是空白,正面是一首情诗,反面则写着入夜之后,城外十里,御台寺前,小轩亭见。

沈瑜林指尖骤紧,正欲撕了,眼风一略,忽而一顿。

他渐渐收了笑容,捏着笺纸,面无表情地又看了一遍。

来兮略惶惶,

见兮又惘惘。

本是天上客,

王应自思量。

良久,他菱唇微动,无声吐出四个字:“来、见、本、王?”

此时封了王的皇子唯有四位,却只一个江南放赈的三王爷不在京中,至于那忠顺亲王却是没这闲工夫逗弄他的。

沈瑜林反复思量一会儿,忽而嗅了嗅墨迹,目光微沉。

扬州墨,淮城纸,江南大儒陈范之的字。

不由苦笑,这位主儿还真瞧得起他。

龙生九子,手段也有高下,既有晋武帝这千古明君,自然也会出一两个蠢的。

心念电转,他已将此事推测出了八九分。

带了惯用的小书童锦绣,沈瑜林一路出了书院,行至街卷,只做出一付兴奋模样四处打量,逛了许久,又寻了一间茶楼用了几样点心,好不悠闲。

又过一会儿,楼下仍旧是车水马龙。

他面上欢欣,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凯旋门那边人声鼎沸,这些街市竟还繁华似往昔?

沈瑜林心细如发,如何不知这是永宁王遭了暗算,不知耗了多少心思方传出这消息来。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一应暗线俱被人盯着,想必是王府中出了叛徒,他不知那人身份,却也知必在高位。去寻师父也不妥,谁知道沈府里是不是干净的?

可若要沈瑜林装傻充愣,放着不管,他却是不甘愿的。

既已知晓那人注定为皇,这事想必也会逢凶化吉,他欲重踏青云,此时再不出手还待何时?

想到此处,他又不得不叹一声阴差阳错,这信若是早一刻送来,正好同苏明音一路去太傅府上求援,这会儿却是不能了。

依他的谨慎,有半分被盯梢的可能他也是不愿涉险的。

但......沈瑜林轻笑,今儿这日子,却是真巧。

☆☆☆☆☆☆

清早,雪后的竹林寒凉更甚,两人对坐弈棋。

一人约有二十四五,一身狐裘沾露,眉目清朗,面色苍白却不显孱弱,执黑先行。

他对面那人五官极其俊美,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神沉静,薄唇微抿,似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