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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阙月皎洁(5)

作者: 眷顾山河 阅读记录

宫宴当日,岳迁瑛艳羡地目送她们,“你的事,考量得怎样?”她似乎醍醐灌顶,“就听教习的罢。”岳迁瑛蹙眉,攥她的柔荑,“那你的薏仁呢?”她侧首,转瞬间,一滴残泪跌落手背,“算了。”

宫宴。衣红生色砌衣,戴金冠,剪牡丹花。霞裙月帔,妍皮不裹痴骨。领舞的姜婉宁夭桃秾李,身形窈窕,婀娜多姿。体态轻盈,罗袖云轻雾薄,秋波澹澹。皇后称赞道:“玳宴开舞裙歌袖,一团儿玉软花柔。官家快瞧瞧。”今上意兴索然,并没有接口。皇后黯然,又提起兴致,“官家。姜姑娘是教坊司翘楚,今日这舞极费心血。”他在人群搜寻一圈,“圣人有心了。”

他一眼也不曾瞧姜婉宁,待散宴时,皇后顺水推舟,“官家。今夜可要叫姜御侍司寝?”今上质疑,“御侍?”皇后很难为情,“官家要为皇嗣着想。”他摆了摆手,“圣人多虑了。朕自有打算。”

夜里。姜婉宁焦灼不安,等候着福宁的都知来传召。熬到子时捱不住,出门撞见王鹤,她绞着眉头,“不成了。官家没瞧上你。”姜婉宁呆愣,即刻反驳,“怎么可能!”王鹤此刻满心的哂意,皇后牵线搭桥尚且不成事,她博官家青睐这一例是彻底断绝了。“你自诩卓越,但官家阅女无数,此事就作罢了。我是白操劳了,倒也怨不得你。近日寇娘子去给官家送蜜煎都叫挡了。许是官家心绪不大顺畅。”

姜婉宁攥紧她的袖口,“不!教习替我想想法子!教坊司的姑娘都晓得官家会……我仍旧完璧回去,可没脸做人了!近日不顺畅,总有愉悦的时分,等那时教习替我央浼圣人,我今后定俯首帖耳,我有了子嗣,都过继给她……”王鹤翻手,她被甩倒在地,“你快醒醒!圣人为着你,差点遭了官家的训斥。一次则已,屡次乞请,你拿圣人当甚么?既自感丢了颜面,你可要一死了之?”

这些都做不得数,性命诚可贵,谁会不爱惜?

那日后,姜婉宁再未露面。三日后,有内侍省的内侍高班替她捎口信,“意仁托臣给您带话,明日烦请您出禁中,去往京郊的光献榭。”她疑惑,他却谨慎地拱手,“其余的事,他均会替您置办妥善。譬如明日出宫、和去光献榭的车驾。”她蹙眉,“他究竟是谁?”那高班一副言尽于此的神情,“小娘子,您后福无穷。”

是夜。舞娘们一块用过膳食,王鹤竟一改故辙,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地来给衡皎房里送羹汤,“近日你受累了,这是燕窝,浇灌了牛乳,最滋养不过。真凑巧,我想明日应是惠风和畅,游目骋怀最得宜。我放姑娘几日,姑娘消遣够了再回来。”衡皎也很震惊,她推了推碗,“这么金贵,我禁不起。”王鹤却立时三刻强调,“姑娘明日一定要前去!”

他真是权重,便连王鹤也卑躬屈膝,她不明所以,只应下不提。

第3章 断藕

朝云叆叇,滂霈不歇。她略等一炷香,有厮儿通禀。水榭珠帘窸窸窣窣地响,像她狠颤的心。

他如期而至。亲替她撑开罗绢凉伞,并擦拭着肩旁、袖旁的水渍,她十分勉强地笑笑,“我要嫁人了。”他狠提口气,她怀揣着的宝贝遂拿出来,“这是你赠我的。我真的极其珍爱。但既你业已娶妻有女,我们就断了罢。”意仁颔首,应了声好。“定了哪一家?家声门第怎样?”她心如刀绞,不愿多有纠缠,“都很好。人品贵重,会值得托付。”他推了推木匣,“留着罢。就当是份念想,亦算是我给你添的嫁妆。”她猛然抬首,掩不去翦水秋瞳中的融融泪意,“意仁。你是我的终天之憾。”说着,她忽地扑入他的怀抱,温暖的,软和的,很引人眷恋。他就势拥住她,片字未言。

她是哭着离开的,但他不曾遮挽。

长厮作长揖,听他嘱托道:“可派遣了人跟随?”后者默然应答,他复提起,“她许配了哪一家?”长厮颔首低眉,“查实了。太常礼院李家的四郎。登了三榜,殿试三甲序四。”他叹息,“终究是屈就了。”

容她萎靡了几日,贾昀像嫁女一般热络地张罗,替她拾掇细软,还典当了贵重的首饰,给她添得很多体己。衡皎瞧着她不吝积蓄,心底感激,但就是意兴阑珊,全无新婚的喜庆。

六日后,便还有四日,就是迎娶的吉日。她咚咚猛敲教习的门扉,贾昀披了褙子,急急去启。“小祖宗!这是怎地了?”她慎重其事,“请教习替我告知李四郎,我不愿嫁了。”贾昀戳着她的额头,“你疯了不成?就要到亲迎的吉日,你此时悔婚,你这辈子不想找夫家了?”她不置可否,有种坚贞不渝的气概,“我想了想,能如您一般教授姑娘,比执掌中馈更令我向往。”贾昀推搡她入了寝屋,听她继而阐述道:“教习,我与他已然断了。露水鸳鸯,终不可靠。可我忘不掉他,不愿误了李四郎。因此,请他另聘簪缨门楣的小娘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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