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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乐(23)

作者: 宴时陈羡 阅读记录

傅忱躺在怀乐搬出来搁在长廊庭院下的罗汉塌上。

他身姿欣长,日光笼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慵懒而迷人。

傅忱有些分神,他看过去不远处,怀乐在忙碌着。

她人小小的,蹲在那里像一只猫,看起来依然孱弱,侧脸有种大病初愈的美感。

不,不能说她弱,那天晚上他下了死手,要被她往死里闷,闷死她。

正好她害了病,真要查,别人也查不出什么,谁知道开始她还挣几下,后来没声了。

死了。

傅忱松开手,将怀乐连人裹被往床榻里脱手一丢。

他喘气坐着没多久,下了塌。

又在殿内踱步微息,绕来绕去,实在说不上来胸腔里什么地方闷闷地烦,甚至一脚踢碎了搁在墙角的四方凳。

雨水打在脸上,他忽然转头往榻上看去,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应该是死了吧。

不就是杀了个小结巴,他莫名闷烦什么?

许是雨下得太烦人了。

傅忱走过去打开一看,小结巴浑身汗津津的,瞧着是死了,只是脸白里透了点奇怪的红,他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但是还有。

她竟然没死,反而弄巧成拙,而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松了一直提着的气。

小结巴的命真硬啊,她不弱。

雨过天晴几日,雪停了,而且逐渐回缓起来,覆在漆瓦上的雪开始慢慢化了。

合着雨水顺着房檐落下来,落进怀乐的后衣襟里,溜了进去,跑过的地方都又痒又冷,冰得她怂立起了脖子。

慢了半响才单手去擦掉后颈上的水,擦不着了,才站起来拉衣裳跺脚。

傅忱在不远处,掀眼皮瞧了一眼,随即别过脸。

嗤,瞧把她笨的。

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那被褥大得很,她洗了得有小半个时辰了罢。

傅忱打量着,似乎就搓干净点边边角角,外面很多还搁不到盆里,没有浸水。

她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傅忱虽然在南梁当质子,表面上总受人欺负,内里的东西都有暗人帮他打点。

这小结巴好歹是个明面的公主,吃不饱穿不暖,竟然打扫宫侍和浣衣叠被都要亲力亲为。

不过,早换下来的被褥上染了破掉贞洁的血,如果有负责宫侍收去浣洗,那他睡了小结巴的事情不就捅出去了。

坏不坏事情,会不会生出变故暂且不说,他只觉得丢脸。

嗯,看样子,她还是个知羞的人,收拾出来也知道背着他,不给他看见,还知道会污了他的眼睛。

傅忱换了个姿势,枕着双臂,阖上眸子。

钟官那头已经打听清楚,他家室内外都被查了个干干净净,够谨慎的人又如何,没错都能给他拗点错。

这年头,有了钱和权,会愁给人盖不上莫须有的罪名么?

何况,钟官深得宣武帝看重。

他月俸高,站得高,自然有瞧不上他的人。

傅忱已经着人布置,只差安排好了,再蹲一个下手的契机。

几日来的心里堵着的烦闷,也为着传递来钟官的消息而松了一些。

殿内的四方凳不知道为何坏了,拼拼凑凑再难好,怀乐如今只能蹲着浆洗被褥。

脚麻了,就伸手捶捏。

好在殿内有井,入了深秋,井水没有那么凉。

只是手腕疼,比脚的烫伤还要疼。

结了痂怀乐怕浆洗被褥的时候泡了水严重,还特地包起来,但是刚刚提水的时候,她感觉到伤口裂开了,白色的帕子上面渗出红色的血。

那天晚上低热转成高瘟,烧得特别不好受,怀乐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日她迷朦睁开眼睛,浑身虚得提不上一丝力气,身上穿的中衣湿得能够拧出水。

傅忱什么都没说,他眼底乌青,一脚把怀乐连人带被踢了下去。

她没有睡在地上,她记得漂亮质子之前是将她撵到了地上,分了一床小被褥。

她昨夜没在地上睡。

夜里下雨吹风,坏掉的窗桕边上飘雨进来积攒了好大一滩水,绒垫许多都被打湿了。

他原来只是嘴上不许怀乐上塌和他一起歇息,入了夜里,却也让她上去了,大被褥也分给了她。

难怪捂得热热的,浑身都出了汗,夜里一点都不冷。

她就知道,他这样漂亮的人,心地肯定不会坏的,只是嘴硬心软。

怀乐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欣喜站起来,“你....”

她想跟他说话,没准备好说什么,傅忱蹬过来一记眼刀,仿佛要将她凌迟,吓得怀乐的话和脖子都梗了回去。

“.........”

怀乐一连几日雀跃,傅忱看着烦躁,又不想听她说话,只当小蠢货的脑子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他哪里知道他的弄巧成拙,让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怀乐觉得,有人对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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