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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药膳手札(7)+番外

作者: 朽月十五 阅读记录

不过瞧到清水墙干净,灶台整洁,她颇感欣慰。

只是空荡到碗柜里剩了三口破瓷碗,几双筷,油盐酱醋仅有个底。

晏桑枝也不气馁,昨日太匆忙,正好抽空去转转,总能置办齐全。

灶房外搭着一个柴房,小得可怜,里面还有些许柴。以及用来煎药的罐子和炉子,她全给搬回灶房,洗刷干净。

准备生火做饭,昨晚临了回去路过医馆,掏钱买了些生地黄和酸枣仁,买了几两便要二十来文。

又路过粮铺,江淮的米价并不算贵,又因今年年景收成好,小麦每斗三十文,粳米每斗八十文,白面二十文一斤。但她觉得甚贵,一文钱都是卖了家底换来的。所以只每样买了一点,怕这家的价要高了些。趁这些日子去打听打听,总能找到价合适的。

毕竟与乱世并不一样,晏桑枝又怕今年起大雪,必须要屯粮,手里有粮食,她心里才不会慌。

她思绪沉沉,手里一下下用石杵分别把生地黄和酸枣仁捣碎。麦芽和麦冬虽没明显的毛病,可饥一顿饱一顿,脾胃虚弱,而她自己四肢无力,心中烦躁,吃生地黄粥刚好。

捣碎后加水放到布袋里,黄浊的汁液一点点落到碗里,搅和到一起。

生地黄味甘,微苦,酸枣仁味甘酸。汁水滤过一同倒在碗里,放点水,晏桑枝拿筷子给拌匀,倒锅里煮沸。

沸了倒点水再煮,煮到焦黄苦气全无。她把淘洗好的粳米放下去,不用糖盐,扔柴火焖煮。

麦芽和麦冬起来时,桌上摆了一碗谷黄色的粥,米粒似开花。

“阿姐,你熬的粥好香啊。”

麦芽被热气熏得要落泪。自打阿姐病了以后,他们起早都没饭吃,一日靠吃点干饼垫肚子,如今好像日子又好过了。

虽说阿姐和原先有些不一样,可麦冬却说,傩戏里演,做善事的人,病重后可能会见神佛。点化一番,放她回来,自然有些不同。

如此阿姐忘事倒也不算稀奇。

“麦芽,一大早梦住了不成。”

晏桑枝挥筷子在她眼前晃,麦芽咧出个笑坐好。

秋日气燥,不食辛辣,喝点汤水正好。生地黄甘甜,酸枣仁酸,整碗粥哪怕糖盐皆无,喝到肚里,甜而不酸。

晏桑枝吃得不算快。以前怕人抢食,从来是几口吃完的,有好几次差点没被噎死。所以到后来,哪怕被抢,她也要一口一口吃。

没有油腥的碗都不用烧水洗,冲几下就干净了。吃完后煎的汤药也好了,她捏鼻子一气喝完,始终没明白,为何药能难喝成这样。

所以她第一次吃到师父做的药膳时,当即就想学这门手艺。

日头出得晚,晏桑枝坐在院子里,给趴在她身上的麦芽梳头发,打结的头发一点点梳顺,绾两个小苞。麦冬眯起眼晒日光,跟墙头边的狸花猫一般。

这是她想念了许久的。晏桑枝心里发软,温声道:“家里要修缮,银钱不能乱花,”转口却说,“但我们可以花几文,给麦芽买根红头绳,给麦冬买根束带。”

“给阿姐买块糖。”

麦芽翻坐起身,去摸自己头上的苞苞,欢喜地说。

“给我买糖做什么,又不是小孩。”

“药苦,吃了糖甜嘴。”

晏桑枝不说话了,搂着她,良久后才道:“走,阿姐带你们出门。”

不同于昨日,今早晏家对面的几户人家,门没挂锁,打开了散气。几家的妇人搬一张大木桌放在外头,上头摆了不少绣线,正低头搓绳,嘴里道东家长西家短的。

晏桑枝瞧见了,心跳有些快,任是谁看到前世已死的人。现下却笑盈盈地坐在那里,也会怔愣一会儿。

但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师父定然还活在世上。这个念头好似被火烧着的干草,越燃越烈。

“阿栀,你可大好了?”

正整理绣线的顾家嫂子一转眼看到她,忙站起来问了一嘴,引来其他嫂子的视线。

“大,大好了。”

晏桑枝有些恍惚,她还记得那年大雪后,这些对她很好的嫂子全都埋在雪里。雪化了,人也没了。来年那里春草也未长。

“我和你几个嫂子还说,要是你再不好,我们得上门去看你呢。”

这段日子她们也忙,绣坊的活要得紧,早起吃了走,半夜才回来。只能偶尔看顾两个孩子。

顾家嫂子的声落下,陈嫂子扬了眉,“可不是,病了这几日,又瘦了不少。这才将好,要上哪去?”

“家里糖盐米面都没了,去买一些。不知道嫂子知道哪里的便宜些?”

她原本还想自己摸索的,如今瞧到了陈嫂子,那还找啥,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活算盘。

陈嫂子被人戏称是个算盘成精的,精打细算,一点便宜也别想从她身上占去。但她也不爱占人便宜,人细长条,长相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