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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103)

一个太监上前搬走一个盆子。

他又喝了两口,叹口气道:“再搬下去两盆。”

白贤朝晋鞅行了一礼:“陛下喜欢娘娘做的汤就好,奴婢这就去汇报娘娘,她一定高兴。”

“行了,朕还不知道你这老货的心思,”晋鞅又气又笑,挥手让他退下,然后继续低头喝汤。

汤盅不大,他喝完也就五六分饱。把最后一勺汤吞进肚子,晋鞅在太监们的伺候下漱口擦嘴洗手,然后对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田恩光道,“皇后一直这样,总是担心朕身体不好,这汤汤水水的,不喝还不行。”

旁边的何明低头想,陛下,您脸上的笑容如果不是那么灿烂,或许还有说服力一点。

显然,脑子还够用的田恩光自然也看出陛下对皇后不是不满意,而是满意得不行,所以壮着胆子道:“微臣越矩说句话,还请陛下恕罪。”

“你说。”

“微臣以为,皇后娘娘乃是世家贵女,但是却愿意为陛下您洗手羹汤,可见皇后对你何等的情深意重。不然宫中奴仆无数,皇后娘娘又何必在如此炎热的季节,亲手为您做汤呢?”

“你说得有理,所以朕才舍不得她一番心思白费,只要把这些都给喝了。”晋鞅一脸甜蜜的苦恼道,“唉,也是没办法。”

何明:呵呵。

田恩光:女儿呢,你还是早些死心吧,皇上眼里除了皇后,恐怕没别人了。

“娘娘,奴婢送汤去的时候,陛下虽然正在接见锦州刺史,不过汤却已经用了。”白贤笑着道,“还说您的汤味道好呢。”

“锦州刺史?”顾如玖不是傻子,以白贤的性格,平时很少主动提起晋鞅接见了谁,现在主动提起此人,肯定事出有因,“此人也是最近调任到京的官员?”在亲王封地任刺史,实际上跟摆设差不多,晋鞅把此人调任进京,肯定有什么原因。

“陛下当年进京的时候,受到继王妃的刁难,田刺史家的千金得知此事后,就告诉了她的父亲,有二人帮忙,陛下才得以成功进京,面见了先帝与太后。”白贤停顿了一下后道,“奴婢听闻这位田姑娘几年前所嫁非人,年前已经和离归家,现在随田大人一起入了京。”

“倒也是不容易,”顾如玖闻言叹息一声,“毕竟是帮助过陛下的人,本宫怎么也该表示感谢。”说完,她就让两个太监带上谢礼,给田家姑娘送去。

白贤作揖道:“皇后娘娘真是仁善,那不过是他们为臣之道罢了,哪里值得您亲自赏赐。”

所以他常常就说,当今这位皇后可不是善茬,即便心里犯了醋,还要让人挑不出错来?

她一个州县刺史家的姑娘,担得起皇后的谢礼吗?

“她帮了本宫的男人,本宫自然要谢。”顾如玖笑了笑,抬头见晋鞅走了进来,挑眉道,“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贤回头见陛下满脸是笑,作为坚定皇后党的他,顿时放下心来。

那位颇有姿色的田家姑娘是没戏唱了,看陛下这模样,只怕连对方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

69、第 69 章

“当年田恩光确实帮助过我,我才让他做了这太仆寺卿,再高的职位以他的能力也无法胜任,”晋鞅对顾如玖解释道,“他家的姑娘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住了,你别多想。”

“我才不会多想,”顾如玖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你别胡说八道,你记不住人家相貌,难道人家就能记住你了?”

“久久这话有理,都五六年前的事情,她肯定也记不得我了,”晋鞅好脾气的笑了笑,让何明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这是什么?”顾如玖见晋鞅这个模样,有些好奇,“弄得这么神秘?”

晋鞅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叠书,这些书看起来半旧不新,有些甚至连装订线都已经掉了。

见到这些书,顾如玖愣了片刻,蹲下/身抚着这些书籍:“这些不是在我的书房里吗?”

“昨天去岳家的时候,我见一些书上做了很多批注,就猜想这些书籍是你的心头好,所以今天就让人去岳家把这些书搬了回来,”晋鞅跟着蹲在她身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顾如玖摇了摇头,心底软成一片,对晋鞅道:“谢谢。”

晋鞅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喜欢就好。”

“陛下,张丞相有事求见。”一个太监在外汇报道。

晋鞅叹口气,蹲在顾如玖身边不想动。

“你去看看吧,或许张相有大事想找你,”顾如玖见他这样,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先过去看看,我让御膳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那好吧,”被捏了一下耳朵,晋鞅乖乖的站起身,带着几个太监出了紫宸殿,顾如玖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以后,才低头去翻面前这一箱书。

这些书上,有些是她几岁时用过的,有些是她十多岁过后看过的,每一本都带着她的记忆。

翻开一本游记,她记得这本书是大哥与大嫂成亲不久后给她买的,那时候她才七八岁的年龄,因为笔力不稳,所以写的字软趴趴的没有风骨,大哥看到后,还帮她做了不少的批注。

现在七八年时间过去,大嫂不在了,留下大哥一个人,她心里既担心大哥,又说不出让大哥再娶的话。

“娘娘,您怎么了”秋罗见她神情不太对劲,忙担心的问道,“可是暑气太重,你身子不舒服?”

“没事,”合上手里的书,顾如玖摇了摇头,“二嫂有了身孕,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适合孕妇的,就装起来,替我送到国公府去。”

“奴婢这就去找找,”秋罗福了福身,带着两个女官去准备贺礼。

顾如玖看了眼屋里其他的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侍们见皇后娘娘的神情明显不好,便都很识趣的躬身退了下去。

等这些人都退下去后,顾如玖一撩裙摆坐到了地上,然后继续翻阅起这些书来。

她翻了一会,才忽然想起晋鞅可能快要回来了,便收起被自己放在地上的书,小心翼翼的盖上书箱盖子。

张仲瀚见到晋鞅身影出现时,在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朝晋鞅拱手道:“臣见过皇上。”

“今天日头这么烈,长相此时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晋鞅在御案前坐下,因为刚从外面进来,他脸上还带着一层细汗。

“陛下,司马鸿病危,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张仲瀚叹口气道,“臣担心司马一系的官员犯下错事,所以特来禀报。”

晋鞅闻言面色微黯,半晌才道:“何明,传太医院的院判去给司马鸿诊脉,另外带上贡药一并给司马鸿送去。”不管司马鸿现在有多少私心,至少这个老人经历过三朝皇帝,也曾为大丰立下汗马功劳。瑕不掩瑜,作为帝王,得知他病危后,心里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感慨。

传闻司马鸿年不过十八便高中状元,引得京城无数女子倾心,后来更是振兴司马一族,让本就辉煌的司马一族变得更加荣耀。只可惜如今英雄迟暮,当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也不过是在病重挣扎的老人。

见皇上这样,张仲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皇上对司马鸿尚有几分怜悯之心,像他这种忠于皇上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为人臣者,一怕帝王多情,二怕帝王无情。多情帝王江山不稳,无情帝王草菅人命,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今这样,刚刚好。

“朕听闻李家近来门庭若市,”晋鞅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张相可曾听闻此事?”

“臣确实……有所耳闻,”张仲瀚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原本投奔司马家的一些官员,在司马鸿致仕后便惶恐不安,一部分人便打算转投顾家与李家,只是顾国公常常闭门谢客,所以这些人都投到了李家门下。”

“朕的臣子,倒是要投到李家门下才能立足,”晋鞅嗤笑一声,“可见朕这个皇帝,尚不如他们心中的李家。”

“陛下。”张仲瀚全身的冷汗嗖嗖直冒,忙道,“那些不过是些无知庸官,请您不要因此而动怒。”

“朕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人动怒,”晋鞅扯了扯嘴角,然后道,“张相今日来,可还有其他的事?”

“这……”张仲瀚犹豫片刻,小声道,“皇后进宫五月有余,尚无喜信传出,朝中已有人非议。”

“非议什么?”晋鞅皱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张仲瀚见状,内心十分无奈,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别人或许还看不清事实真相,但是他却觉得,皇上对皇后只怕是有真情的,不然也不会为皇后做到这一步。

至于那些所谓做戏的说法,张仲瀚完全没当一回事,谁会为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把戏做到这一步?就算是普通男人也做不到,更何况眼前这位是堂堂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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