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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106)

胡家与顾家多年交情,顾家荣耀对他们胡家来说就是好事,所以她也乐意见到皇后娘娘地位稳固,顾家平步青云。

“纳妃?”顾如玖皱了皱眉,抬头见胡喜眼底满是焦急与担心,便笑着道,“皇上若是有意纳妃,我便是用尽手段,也阻拦不了。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朝臣有心逼迫也没用。”

“娘娘。”胡太太叹息一声,作为帝后婚事的媒人,胡太太心情十分的复杂。她相信当今求娶顾氏时,确实是真心喜爱大的,但是男人的情爱向来如潮水,来得快,去得急,若是当今真的纳妃,皇后又能如何?

其实皇后说的也对,若是皇上有心纳妃,皇后做再多的打算,又有什么用

朝堂之上,众臣汇报完各地发生的事情,晋鞅便道:“诸位爱卿所说之事,朕已心中有数,若无他事便退朝。”

堂下有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其中一人跨列而出:“陛下,臣有要是禀奏。”

晋鞅看了眼此人身上的官袍,是个四品言官,只有大朝会时有资格上朝,小朝会的时候,连他站的地方都没有。

右手轻轻拍了一下龙椅扶手,晋鞅收回视线,徐徐开口:“讲。”

“陛下,如今后宫空虚,皇后入宫近半年无喜信传出,臣等以为,为子孙后代计,您应该纳良女充盈后宫,为您绵延子嗣。”言官满脸认真,“还请陛下三思。”

“绵延子嗣?”晋鞅懒懒的重复了这个词语一遍,然后道,“皇后晋入宫五个月,你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纳妃,并且还以皇后无子嗣的理由,实在是让朕失望之极!”

“陛下”四品言官见皇上竟说出这种话,吓得面色一白,“陛下,微臣并无恶意,只是……”

“闭嘴!”晋鞅打断此人的话,怒斥道:“□□曾言,为君者,不可好女色,不可宠妾灭妻。你身为朝廷命官,读书十余载,竟连君子之道都不清楚吗?难道尔等娶发妻过门后不到半年,见她不曾有孕,便着急纳妾吗?”

“陛下,臣等后院乃家世,您的后宫乃国事,臣等又岂能与您相提并论?”四品言官哪敢担上好色的恶名,忙道,“请陛下明鉴。”

“明鉴?朕心里明白得很,”晋鞅冷声道,“朕看你就是个宠妾灭妻的好色之徒,不然又怎么说得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朝中有你这样的人做言官,简直就是朝中之耻。”

百官听到这话有点傻眼,陛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提到纳妃之事后,整个人就爆发了?

摸着良心来说,在场文武百官没有多少人敢拍着胸口说自己一点都不好色,但是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若是说出口,就不那么光彩了。

张仲瀚见那谏言的言官冷汗潺潺,甚至连脚后跟都在发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也太着急了。

皇后娘娘现如今不到双八年华,正是与陛下浓情蜜意的时候,这会儿有人跳出来说要陛下去怜爱其他女人,陛下会愿意才奇怪。

想到皇上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又再度叹息一声,真希望这只是皇上一时的想法,而不是真的打算与皇后过一辈子,不要其他的妃嫔。

“请陛下息怒,”李光吉站了出来,扬声道,“微臣知道您与皇后情深意重,但是请你为了大丰百年基业而三思,微臣相信,以皇后娘娘的贤德,定能为了大丰,为了您而支持此事。”

“皇后之贤德,朕心中自然有数,”晋鞅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光吉一眼,沉声道,“但此事并非皇后不支持不理解,而是朕不愿意。若是李相以为,多纳几个女人便能让大丰更加繁荣昌盛,不如朕先赐你几个女人,让朕看看这几个女人是否会让李家满门更加荣耀?”

“陛下!”李光吉实在没有想到晋鞅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他原本是打算借由这席话,逼着皇后表态,那知道皇上直接把这条路拦了下来,把所有的原因都扛到自己的身上,这下子他们还怎么玩?

皇帝不愿意,他们不能强逼着他纳妾,也不敢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传到天下人的耳中,就是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而某某官员心思险恶,逼着皇上纳谁家姑娘为妃,这其中用意为哪般?

流传到后世人的耳中,那就更加不得了,只怕皇上与皇后就成了可怜的苦命鸳鸯,而今天上言让陛下纳妃的,就是无耻的大奸臣。

他算计好了一些,唯一没有算到的便是陛下不愿意纳妃的心意如此坚定。只要陛下不愿意点这个头,再多的计划都没有用。

“退朝!”晋鞅沉着脸,拂袖便走,看也不看朝堂上的众人,更不想搭理还躬身站着的李光吉。

事情闹到这么一步,大家面上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被晋鞅怒斥为“朝中之耻”的言官,这会儿已经面色如纸,站立不稳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两两的退出了朝堂。也有眼尖的发现张仲瀚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眼皮,仿佛对事情的经过丝毫不感兴趣一般。于是与张仲瀚有几分交情的官员便厚着脸皮上前询问。

“诸位大人说笑了,依在下看来,后宫乃是皇上的家事,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家事。更何况皇上乃大丰的帝王,万民之主,身份更是贵不可言,诸位大人如此冒犯,皇上焉能不怒?”说到这,他扫视众人一眼,“将心比心,诸位大人可也是男人。”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啊。

围在张仲瀚身边的官员愣愣的想,作为男人,他们自然希望自己身边的美人越多越好,可是作为男人,他们确实也不爱别人对自己的后院指手画脚。

所以皇上究竟是真的不想纳妃,还是厌烦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呢?这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一点,于是他们又齐刷刷的看向张仲瀚,张相,您就不能给个准话?

“皇上乃真龙天子,他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臣子能猜到的。”张仲瀚淡定的把手揣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殿。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咽下喉头的一口鲜血。

四品言官站原地站了很久,才勉强恢复一点精力,一步一晃的朝外面走,走了没两步,就被人叫住,他回头一看,顿时心里暗暗发苦。

“顾侍郎。”四品言官朝对方拱了拱手,对方是三品户部侍郎,官职比他高两级,他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大人今日的言论很精彩,本官铭记在心。”顾之瑀面带微笑的朝他拱手道,“在下先走一步,请多保重。”

所以你叫住我是为了什么?四品言官欲哭无泪,想起对方那张笑脸,以及轻飘飘说的那几句话,脚下一软,左边绊右脚,噗通一声摔到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了玉阶上。

他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见四周的同僚们莫不是急急的避开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般不敢靠近。

在这一瞬间,他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其他同僚今天不愿意做这个出头椽子。只有他傻乎乎成为试探帝王态度的棋子,被人利用尚不自知。现如今他被帝王怒斥,被顾家记恨,竟无一人站出来帮他说话,之前彼此间做出的承诺,在自身利益面前,竟是烟消云散,恍若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陛下,陛下,您慢些走。”何明追在晋鞅的身后,一边替他撑着伞,一边气喘吁吁道,“天气炎热,您可不要中了暑气。”

晋鞅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陛下,您若是伤了身子,皇后娘娘又要难过了。”何明见陛下额际已经渗出了不少汗,面色潮红,唇色也有些苍白,担忧道,“您便是为了皇后娘娘,也要多加注意呀。”

晋鞅突然停下脚步,何明一时收不回脚步,差点摔一个跟头。

“朕……对不住皇后。”晋鞅叹口气,伸手捂住脸,情绪有些低落。他娶久久入宫,本应该让她无忧无虑,可是却让她为了自己操心劳累。现在更是因为这些朝臣的野心,让她背上善妒、祸国妖妃这些恶名。

这一切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久久来承担?

紫宸殿中,胡家母女正准备离开,就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她们忙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行礼,皇上已经在皇后身边坐下了。

“臣妇胡杨氏见过陛下。”胡太太上前一步,朝晋鞅行了一礼。

“胡太太。”晋鞅见是胡杨氏,面色缓和了许多,朝她露出一个笑,看了眼胡喜后道,“这便是令千金了?”

“回陛下,这正是小女。”胡太太垂首答道。

“朕常听闻皇后提起令千金,说她以前经常照顾皇后,”晋鞅一边在宫女举着的铜盆中洗手,一边道,“朕在这里还要向胡小姐道一声谢。”

“臣女与皇后是好姐妹,互相照顾是应该的,陛下不必言谢。”胡喜抬头朝顾如玖笑了笑。

顾如玖回了她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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