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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75)

“这话早有人再传,是真是假也无人可知,”祁连把手里的茶杯一推,“在这个问题上费神,不如想一想怎么在大丰安□□们的人。”

波逊格顿时哑口无言。

“大人,在下曾经听到过一件趣事。”一位护卫小声道,“传闻司马家三房与顾家颇有旧怨。”

祁连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继续。”

护卫把司马家三房与顾家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说了,并且还奉送了不少小道消息。

“司马家曾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后,最后成为皇后的却是低调的顾家姑娘,”祁连笑了笑,“真是有意思,这京城越来越有意思了。”

波逊格粗黑的眉毛动了动。

“既然如此,我们就找机会见一见这位受尽委屈的司马家小姐,”祁连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之一,“就是不知道这位司马小姐有多大的用处。”

司马香自从搬进大房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很少出门,也不常见外客。但即使是这样,现在的日子也比往日轻松了不少,至少没有人强压着她去了解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爱好,然后迁就这个人的爱好改变自己一言一行。

她在大房的待遇全部按照司马玲未出嫁前的标准来,下人恭谨,长辈严格却讲理,实在是再完美不过。

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份完美不是因为大房人有多喜欢她,而是大房人为了司马家的颜面,不得不对她好。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她要的就是大房的这种不得已,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依靠着司马这个姓氏,维持着她世家贵女的荣耀与矜贵。

所以当她照往前的习惯,一月出一次门,然后巧遇高罗国使臣的时候,就猜到这不是一场巧遇,而是对方有计划的相遇。

对方邀请她去茶楼饮茶,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管对方有什么计划,有什么用意,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与其他国家的人饮茶。

祁连看着那离去的马车,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然后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对身边的护卫道:“这位司马家小姐,可真不是什么……”

护卫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祁连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让护卫去付账。

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当年逃亡时遇到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漂亮柔弱,看起来就像是娇嫩的花朵,碰一下就能碎掉。

可是他却亲眼看到那个女人为了能够进某个贵族家做舞姬,亲手掐死了她最好的同伴,然后顶着一脸泪痕与悲戚,在其他人的劝慰中,进了贵族府邸的大门。

走出茶楼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几天前在街上碰到过的那辆朱顶马车。

马车停在一家珠宝行外,马车里走出一位漂亮贵气的女子。

他停下脚步,凝神看了眼那个女人,然后翻身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家茶楼。

犹记少年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娃。

55、第 55 章

御书房中,晋鞅看着垂首站立的张仲瀚,突然道:“张相,青北节度使魏亭此人如何?”

青北州乃是接壤高罗与多宝国的要塞,这些年来,大丰一直在此地设有守备军,节度使虽然没有直接调令军队的权利,但是紧急情况下,却可以任军中参军,与边疆将领共议要务。

这也是为了避免边军拥兵自重,不听朝廷派遣,所以才让节度使与军队相互监督,相互挟制。

现在听陛下突然问题青北州节度使,张仲瀚拱手道:“陛下,魏亭此人博学多才,先帝在时,曾夸他有经世之才。”

“哦?”晋鞅挑眉,被先帝夸过的人,是名副其实还是……

张仲瀚明白陛下的没有说出来的话,便解释道:“此人由司马大人推荐入朝,原在国子监任职,后因被先帝赏识,于是就任兵部侍中,后升任兵部侍郎,后来青北州节度使犯下通敌卖国大罪,满门抄斩后,就由魏亭接任青北州节度使这一要职。”

“看来魏亭当初很受父皇信任,不然也不会让他担任如此要职,”晋鞅合上手中的奏折,似笑非笑道,“魏亭上奏折,参青北守备将军赵进与高罗人来往甚密,张大人怎么看?”

张仲瀚闻言,愣了一下后道:“陛下,臣以为,事未查,便不明,此事尚未查清以前,微臣不敢妄言。”

“是啊,事情未查清前,连你堂堂丞相都不敢妄言,可为什么魏亭这个节度使,便凭借几封不知真假的书信,言之凿凿说守卫疆土的将军通敌卖国呢?!”晋鞅把晋鞅重重的往地上一扔,“朕瞧着,有些节度使的心是越来越大了。”

张仲瀚见晋鞅发货,额头冒出细汗,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奏折,不敢去捡,而是小声劝慰道:“请陛下息怒,不要因这等小人伤了身子。”

晋鞅嗤笑一声,站起身把手在身后,语气淡漠道:“张大人,朕还在锦州时,就听闻司马家门客遍天下,不知道是真是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司马家,那也只是陛下您的臣民而已,”张仲瀚后背的冷汗已经侵湿了内衫,他拱手垂腰而立,“陛下,天下姓晋不姓司马,也不姓李。”

晋鞅闻言轻笑出声,只是这声笑听在张仲瀚耳中,格外的让人敬畏。

“世人常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晋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在风中摇曳的树枝,“朕这个流水的皇帝,哪及司马家与李家之威仪?”

“陛下,”张仲瀚满头大汗,可是此时他也顾不上去擦,看着站在窗前的帝王,他咬了咬牙,掀起外袍跪了下去:“陛下,在微臣眼中,世间只有陛下,再无司马与李家。”

晋鞅回头,看着额头抵地恭恭敬敬跪着的张仲瀚,走上前亲手扶起他道:“朕相信张相的忠诚。”

“谢陛下的信任。”张仲瀚觉得扶着自己的那只手重于千斤,但是在这个瞬间,他往日那摇摆不定的心,终于下了决定。

学得文与武,货与帝王家。他这个寒门出身的丞相,整日被司马家与李家二系挤压的出不了头,不如忠诚于皇上,推翻司马家与李家,成为真真正正的丞相。

现在陛下对魏亭不满,何尝不是对司马氏与李氏二族的不满。这天底下,哪会有愿意让臣子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帝王。

“宣朕旨意,传青北州节度使魏亭,青北州守备军将军赵进回京述职。”晋鞅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让他们即可回京,不得拖延。”

“是。”张仲瀚心里清楚,陛下这是要对司马家动手了。

紫宸殿中,顾如玖正在翻开殿中省呈报上来,关于各宫用度的报表。除了康泉宫的报表被她打回给殿中省外,其他各宫详细情况,她全部都看了。

看完先帝在时各宫妃嫔的用度,顾如玖在心里摇头,若是大丰历代皇帝都如先帝这般,只怕大丰早就亡国了。

“这魏太妃当年圣宠正浓之时,吃穿用度竟比我现在这个皇后还要奢靡,”顾如玖放下报表,“难怪现在这些太妃恨她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该说她可怜还是可恨好。”

“可怜也好,可恨也罢,终究是一饮一啄,因果报应而已,”秋罗轻轻替她按捏着肩膀,小声道,“现在魏太妃的娘家早已经门庭冷落,无人搭理,也算得上活该了。”

顾如玖笑了笑:“魏家虽然已经失势,但是魏太妃还有位颇有实权的叔父,只要她这位叔父在,京城里的人,还不至于让魏家太过难堪。”

更何况这宫廷中,最活该的不是那些妃嫔,而是让无数女人葬送青春年华的皇帝。

若不是先帝贪花好色,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宫,并且昏聩无能,又哪会有张扬的魏家,哪会有被欺压得生不如死的妃嫔?

最该受咒骂的男人如今葬入皇陵,享尽子孙后代与天下万民的祭奠,而那些被他糟蹋过的女人却受惊唾骂,这事找谁说理去?

“魏家还能有拥有实权的人物?”秋罗作为世家婢女,也算有些见识,但是毕竟没有受过正经教育,所以对京中人员关系知道得有限。

“青北州节度使魏亭,就是魏太妃的叔父,宫里钱吴两位太妃,不就是顾及着这位,才让魏太妃留着一条性命吗?”顾如玖把手里的报表扔到一边,长长的舒口气道,“这京城里弯弯绕绕,虚虚实实。就像是一张大网,我们这些站在网中的人,谁也逃不开这张大网。”

比如说魏亭是司马家的人,又比如说德宜大长公主有意与李、司马两家交好,所图不小。

只是这些事她不会跟秋罗讲,甚至不想跟其他人讲。

记得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临街有一家人被抄家,那时候母亲带着她跟姐姐坐在马车里,指着那乱糟糟的门口对她们说了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但是却缺不多话的聪明人。”

她至今记得那户人家门内传出来的哭泣声,哀求声,尖叫声,以及一个灰头土脸的半大男孩朝她们马车这边跑过来,但是没跑几步,就被卫兵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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