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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明君(19)

当刘荨召见群臣之后,他在益州的消息也该会传到其他地方。

司俊虽然将益州治理的很好,但益州这么大,不可能没有别人掺进来的沙子。

刘荨来到益州,本也是需要公开的事,这些探子很快就会知道。

不过就算他们把刘荨才是益州主人的消息传出去,信得人估计也寥寥无几。

就连益州的人,也是见到刘荨和司俊相处,以及刘荨对益州政务了如指掌后,才勉强相信。

就算他们已经相信了,仍旧无法相信伟大而神奇的皇帝陛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益州中也有本就忠心汉室之人。这些人不管皇帝陛下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只需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就是。

其他之前完全跟着司俊步调走,经过长年累月的自我心理建设,已经做好了把汉室墙角挖垮,自己另起一座墙的打算的人,心情就没那么舒畅了。

结果,现在他们得知,别说墙,连地都是皇帝陛下的。

总觉得以前那么多努力和纠结都被马吃掉了,心情特别悲愤,恨不得半夜爬上房顶对着月亮嚎几嗓子。

更悲愤的是,他们觉得这样的改变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当忠臣总比当乱臣贼子好吧?特别是皇帝并没有过错的前提下。

刘荨穿上新作的龙袍,统一接见了众官吏。

在上首,刘荨对着众官吏作了一个揖,官吏们纷纷侧身避开,连身道陛下不可。

刘荨叹气道:“朕身处虎狼之穴,隐瞒大家实属万不得已。这一切都是朕的主意,请诸位不要责怪司州牧。”

众人忍不住瞅了司俊一眼。皇帝陛下主动为你背锅,突然有点更生气,想以下犯上怎么办?

司俊正气凌然道:“此事臣也同意了,臣也该有责任。”

说罢,司俊也转身向众人作揖:“请诸位原谅。”

其他人再次说不敢不敢,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全和大汉的基业,这么做并没有错。

李昂打圆场道:“陛下,你可要昭告天下?”

刘荨这才进入正题道:“这自然是需要的。不过朕越昭告,那些人就越不信吧。”

说完,刘荨狡黠的眨眨眼睛,道:“趁着他们不信,如果他们要来攻打益州,朕就亲自披甲上阵。朕倒是想要看看,这些打着匡扶汉室旗号的人,会不会临阵给朕跪下,表示归顺朕?”

众官吏:……

陛下这计谋似乎有点毒啊。

李昂忙道:“陛下英明!”

司俊道:“本来臣还想如何抵御心怀不轨的人进攻益州的同时,又不拖累益州民生。还是陛下英明。”

其余官吏也纷纷附和,并暗底下出了一身冷汗。

若这计谋是皇帝陛下自己想出来的,皇帝陛下心计可不简单。

若不挂印离开,他们得快点转变思想,接受自家老大不仅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还貌似很厉害的样子的事实。

刘荨扫了一眼众位官吏,对着其中一人道:“刘初?”

一人愣了一下,不过并未回答。

刘荨笑眯眯道:“你父亲进京述职时,朕曾见过你一面。虽朕那时年纪小,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朕记得益州官吏中并无你名字,改名了?”

那人立刻背后生出冷汗。

不过他都被刘荨点名了,也只能战战兢兢跪下。

刘初聪明的脑子此刻就像是灌满了浆糊似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汉朝姓刘的人很多,有些是宗室子弟,有些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刘初虽和汉室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家也是世代官宦之家,父亲曾经做到太守一职。

刘初少有才名,但并没有做官的打算。直到他父亲去世,宗族欺他年幼,逼他出走。

刘初既想找一个安身之地,又不肯出力,便改名换姓,在益州当了一小官吏。

但或许是金子总会发光,他消极怠工,还能被益州牧司俊看重,一路提拔。

刘初一边感激司俊的伯乐之情,一边对司俊“忘恩负义”行为很是纠结。

刘初生性高洁,家中又世代为汉朝忠臣,他耳濡目染,虽对汉室失望,也没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甚至对这天下报以“能者居之”的想法,只希望天下早日一统,结束华夏苦难。

但他认为,所有人都可以反,司俊是不能的。

司俊如今一切,都是皇帝陛下为他争取来的。就算司俊不忠于汉室,皇帝陛下对他有恩,他好歹面子情要做一下。

司俊对在京城受苦的陛下反应十分淡漠,让刘初认为其是刻薄寡恩之人。即使他心中承认司俊才干,仍旧有些膈应。

因此,刘初虽为司俊贡献不少计谋,对益州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仍旧没有告知司俊真实姓名。

刘初也不认为司俊知道他是谁。毕竟他虽少有才名,但并未在外走动,所用身份也是真实的。

这世道大乱,户籍制度也被无处不在的流民冲垮。他实在益州重建户籍制度之前就在益州已待了一两年,身份上挑不出毛病。

现在真相大白,司俊不是什么刻薄寡恩之人,而是知恩图报的大忠臣,刘初真想着什么时候坦白真实姓名,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当众被戳破。

还是被皇帝陛下戳破。

刘初不由心里有些委屈。

我一心向汉室,司州牧对我这么好我都没有完全归服他。陛下你这样拆我的台,真的好吗?

刘荨表示,朕是个直肠子,没想那么多啊。朕就是在准备给你布置任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你现在改名了而已_(:з」∠)_。

作者有话要说:刘初:宝宝心里苦,宝宝不敢说。

第19章

在场所有官吏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刘初身上,刘荨嘴皮哆嗦了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什么坏心思,单纯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的刘荨发觉气氛不对。

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咦,为什么他要说又?

司俊心里叹息一声,打圆场道:“陛下,刘初避难益州,改名为张壹。”

正在纠结的刘荨“噗”的一声笑了,道:“难道是壹贰叁肆的壹?壹就是初嘛,你这名取得可真不走心,太敷衍了吧?”

刘初懵逼脸。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来了。

司俊道:“只是个假名,何必太上心?”

刘荨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刘初,朕听司卿说,你管理财务很有一套?朕有任务交给你。”

刘初继续懵逼脸。

话题怎么又转到这来了。

刘荨装作没见到刘初那“我是谁我在哪陛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的表情,介绍了玉米、土豆、红薯三样作物,然后道:“除成都周边之外,益州多山地丘陵。这三样粮食不占良田,口感不错,饱腹感强,必须尽快推行。你且拿个章程出来,钱不够问司俊要。朕已经把国库搬来了,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刘初眨眨眼,满脸茫然。

刘荨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刘初脑袋一抽,道:“陛下不责罚臣?”

刘荨惊讶:“责罚?为什么?”

刘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既然陛下一副不计较的模样,他就不该继续追问。不过话已经出口,刘初只得硬着头皮道:“臣隐瞒身份,假造户籍……”

“哦,这在现在不是很常见吗?”刘荨满不在乎道,“朕不也隐瞒了吗?说起来,朕这种隐瞒更恶劣,你们肯定吓坏了。德兴还问我要免死金牌呢。”

李昂无辜脸。

他就在一旁安静的当摆设,怎么突然膝盖上中了一箭?

“谁愿意隐姓埋名?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更改父母所给的姓名。人,总要活着,才能说其他的。若命莫名其妙没了,才是真正的不孝。”刘荨叹气,“至于户籍,天下大乱,还说什么户籍?朕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不过你还活着,朕还能在益州见到故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