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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5)

陈建业没说话,呼吸声很明显。

陈临戈无意识拨着书包侧边的拉链头,轻叹了口气说:“爸,就让我走吧,也别让窦叔来了,我回溪城一样可以参加高考。”

父子俩沉默半晌,陈建业才哑着嗓子道:“陈临戈,你太没良心了。”

离开时堆积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像潮水一般全都向陈临戈拍了过来,打得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仓促挂了电话,碍于身旁还坐着不熟悉的司机,扭头看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影如同电影里一帧帧快速而模糊的夏天。

……

车子刚过高速收费站,陈临戈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是窦叔的电话,陈建业还是让他跟着一块来了溪城。

“你爸让我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小子可真行啊,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就给办了。”

“窦叔……”陈临戈不想再解释什么。

“行了,我还有两小时到,见面再说。”窦叔又交代了句:“直接去老房子那边。”

“我订了酒店。”

“你还能住一年酒店吗少爷?”窦叔说:“别跟我倔,钥匙我都拿了,不听话我就给你绑回来。”

这事窦叔真能干出来,陈临戈不敢跟他犟,给司机报了个新地址,“去潼南路烟草厂家属院。”

“行。”

陈建业和蒋玉雯过去也是烟草厂的员工,一个忙技术,一个管账,后来烟草厂倒闭,两人一块南下打拼,在沪市有如今的身家也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老房子在小区最里面一栋的六楼,陈临戈三岁住进来,十一岁跟着养父母搬去沪市,如今算来也有六七年没回来了。

提着行李上楼的时候,他忽地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看着在楼道里追逐打闹的小孩,眼前跟着浮现出过去的场景。

他、小舞,还有……

“小临……?”徐慈英提着一包垃圾,看着站在楼道里的少年,迟疑着喊了一声。

陈临戈回过神,抬头看过去,唇角一弯:“徐姨。”

“哎呀,还真是你啊,都、都长这么高了。”徐慈英热切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爸妈呢?”

“我爸妈还在沪市,我回来住一段时间。”陈临戈提着行李往上走。

“哎呦,这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快快快,进来歇会。”徐慈英又把垃圾放回墙角,边往里走边问:“你爸妈这几年都还好吧?”

陈临戈提着行李进了屋,两居的构造,站在门口一览无余,靠南边的墙上贴着半面墙的奖状,中间还挂着一张全家福。

灰色沙发,玻璃茶几,老旧的冰箱,放在冰箱顶上的水仙花,和记忆里的场景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爸妈都挺好的。”他接过徐慈英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徐姨,我先不坐了,搬家师傅还在楼下等我。”

“你这是打算长住啊。”徐慈英笑道:“那正好,我跟你一块下去,买点菜,晚上在家里吃饭啊。”

“不用麻烦了,徐姨……”

“麻烦什么,你小时候在这里吃过的饭还少啊?”徐慈英本来想跟小时候一样揉揉他脑袋,一抬手,发现当年的小屁孩窜得快有门框高,索性往他胳膊拍了了两下,嘴里还嘀咕着:“怎么跟小辞一样,光长个子不长肉呢,瘦得跟竹竿一样。”

陈临戈眼帘一抬,欲言又止:“她……”

“她训练去了,晚上得九点多才能回来呢。”徐慈英拿上钥匙:“走吧。”

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点点头跟着下了楼。

陈临戈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两箱衣服,剩下的三箱都是书和卷子,其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徐慈英帮着拿了一趟,累得腰酸背疼。

“徐姨,您别动了,我自己来就好。”陈临戈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您歇会吧。”

徐慈英叹气:“哎,真是年纪大了,动一下就不行了。”

陈临戈来来回回跑了八趟,把钱给人结清后站在楼下看着车开远了才上楼,这一趟,他手里没拿东西,跑得格外轻松。

徐慈英还忙活着要去买菜,陈临戈拦不住,只能跟着一块去,回来的路上接到窦叔电话,把菜送上楼又跑到小区门口等着。

窦叔两年前才来给陈建业开车,长得人高马大,不笑时活像铁面阎王,但陈临戈不怵他,反而更多的是敬。

见他跟见陈建业没太大区别,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不是陈临戈反应快,他那一脚估计能把他踹地上去。

窦彭磨了磨牙根:“东西搬完了?”

陈临戈点点头,主动交代道:“搬完了,户籍和学籍也都处理好了,附中的班主任帮我找了他以前的老同学,学校和班级也联系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