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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60)

陈临戈刚来陈家时,蒋玉雯对他还是疼爱的,陈建业更是,只是后来机缘巧合下,蒋玉雯意外怀孕,在他五岁那年生下了陈临舞。

最初的时候,她说陈临舞年纪小,对她关心更多是应该的,再大一些,她又说陈临舞是妹妹,哥哥让着妹妹也是应该的。

陈临戈一直忍让,毫无怨言。

后来烟草厂倒闭,蒋玉雯竟动了将陈临戈送回红杏的念头,她在家里和徐慈英聊起这事,被周国成说了句没良心。

徐慈英也尴尬,毕竟陈临戈是因为他们家领养了周兮辞才被陈家动了心思领养的,如今他们又说退养,说句没良心都算轻的。

周兮辞是在蒋玉雯和陈建业的一次争吵中得知陈临戈要被退养的事。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陈临戈,气冲冲跑到陈家,抱起陈临戈的衣服和课本就往外走:“你们不想要哥哥,我要。”

她不懂,哥哥又不是玩具,为什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盛怒之下的陈建业赶忙将人拦住。

他抱起周兮辞,脸上已没了怒气:“小辞不生气,陈叔叔没说不要哥哥,哥哥是我家的小孩,现在是,以后一直都会是。”

“真的吗?”

“真的,叔叔跟你保证。”

陈建业是打心底里喜欢陈临戈,他知道蒋玉雯偏心,私下里也都尽量弥补着陈临戈,只是他没想到蒋玉雯竟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他和蒋玉雯大吵了一架,甚至说到了要退养就离婚的话。

蒋玉雯妥协了,没再提过这样的话,还跟陈临戈道了歉。

后来随着陈临舞长大,她和丈夫南下经商不得已将两个孩子留给婆婆照顾,她慢慢对陈临戈又好了起来。

陈家搬去沪市那几年,周兮辞知道蒋玉雯不喜欢她和陈临戈联系,她就不和陈临戈联系,她只是希望陈临戈能过得开心些。

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她替陈临戈难过。

也替自己的胆小和懦弱难过。

这几年,她自以为是的为他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情绪像决堤的洪流,在周兮辞胸腔不停冲撞,强烈的窒息感将她裹挟,眼泪和呼吸都变得失控和急促。

“哥,对不起……”

她哽咽着,诉说自己的愧疚,说那些不该和遗憾:“我没有,没有不想……见你。”

“我也很想你……”

“我以为她会对你好,他们会对你好。”

这些年堆积的想念和愧疚,在一瞬将周兮辞击溃,她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不敢想象这几年陈临戈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心口传来的尖锐痛意几乎将她溺毙在眼泪的潮湿中。

在强烈的窒息感之下,周兮辞忽然想起以前问过陈临戈为什么知道被退养也不生气。

陈临戈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生气了没人哄。

她说,那以后我来哄你。

她明明都记得。

可她还是那么决绝的和他断了联系。

原来陈临戈从未丢下过周兮辞。

她才是丢下他的那个人。

第20章

这个有陈临戈的盛夏

从懂事起, 周兮辞就再也没这样哭过了,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下来。

心里的愧疚和难过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她哭得一抽一噎, 眼睛红得像兔子,陈临戈蹲在她面前,指腹间都是她的泪水。

“周兮辞,别哭了。”陈临戈用指腹覆在她眼皮上,又心疼又着急,喉结不停滚动着,“再哭明天眼睛该肿了。”

“已经……已经……”周兮辞哽咽着, 像是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跟着抽噎,“会肿了。”

她长舒一口气,压下那些涌动的情绪,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抖动, 声音也颤抖:“对不起。”

“嗯。”陈临戈松开手, 她眼睛湿漉漉的, 睫毛上还挂着泪,他用指腹擦掉,声音柔软得不像话:“我没有怪你, 从来都没有。”

周兮辞听他这么一说, 鼻子一酸,又开始掉眼泪,“我不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接到蒋阿姨电话, 她说她说……”

想到那些令人委屈的言语, 周兮辞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 我都知道。”陈临戈抓着她手腕,“都过去了不是吗?你看,我现在就在这里。”

周兮辞看着他,看他发红的眼睛,牙根紧紧绷着,才没让情绪再次失控。

她转过头,闭着眼深呼吸着闷闷应了一声:“嗯。”

陈临戈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手,将人从地上带着站起来,又擦掉她眼角的泪,低声问:“回家吗?”

已经十一点多了。

周兮辞没想到自己哭了这么久,一时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吸了吸鼻子,说话时鼻音还是很重:“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