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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任务失败后(128)

燕长庭和高作义亲自带队,连夜直奔目标而去,至午夜时,顺利折返,同时带回的还有三十七只信鸽,无一漏网。

燕长庭吩咐邓延带着首级和信鸽往瑒王府去了,他本人则先去换下血衣。

——他浑身被鲜血溅透了,不好陪伴沈箐。

高作义却没这么讲究,他用染血的衣袖擦了擦脸,笑着对沈箐道:“辛苦沈姑娘了,有劳沈姑娘。”

他抱拳:“沈姑娘之名,我闻听很久,今日终于得以一见,果然潇洒如风。”

沈箐这还是第一次在高作义嘴里听到这么好听的说话,见到他这么和谐豪爽的表情,笑起来,连眉目间的暴烈都仿佛轻得看不见。

上辈子,高作义和他们虽不算旗帜分明的敌对党,但关系也绝对好不了,沈箐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凌厉和暴戾,永远不可能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温言细语。

这算不算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唯独对自己人春风般温暖呢?

沈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露出笑:“真的吗?我这么有名吗?”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高作义嗅嗅自己的身上,汗臭加浓郁血腥,“我还是赶紧洗洗去,不打扰沈姑娘了!”

沈箐正在拆封带回的信鸽传书,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活儿简单得很,她目送高作义转个弯回房去了,低头把小竹筒一一拆封验明了,之后,她托腮在大厅里坐一会儿,又起身去了庭院。

燕长庭梳洗完毕之后,出来找她,沈箐正坐在瓦檐的屋脊上,她半靠半坐,双手枕在脑后,仰头看着头顶一片若隐若现的星云。

“怎么了?”

燕长庭一跃上了瓦顶,他手里还抱着一件绒面斗篷,抖开披在她身上。

沈箐坐起,她低头看着他细心给她系上风扣,又抬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燕长庭眉目极清晰,她甚至能看清他两排乌黑长翘的睫毛。

月光下,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杀气被温水洗涤干净,眉眼恬静一片,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阿庭。”

她唤了他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高作义身份的呀?”

她在想,会不会是高作义做了什么背叛的事情,以至于燕长庭出手清理门户?

“高作义?”

燕长庭语速有些慢,他似乎在回忆,半晌,他慢慢抬眼,凝视沈箐片刻,笑了下,“大约……十二三岁的时候。”

他轻声说:“他姓魏,原名魏渠。”

是魏氏侥幸幸免于难、仅存于世的几名族人之一。

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魏氏,唯独同样背负着父祖族人的血海深厚的魏渠不会。

沈箐乍听,心一震,霍地抬头看燕长庭!

“怎么了?”

夜凉如水,燕长庭大约有些诧异,轻声问她。

“没,没什么。”

沈箐眨眨眼睛,回神,她拢了拢斗篷,半晌,她轻唤了他一声,“阿庭。”

“嗯。”

沈箐看了天空片刻,忽转头问他,“你说,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他有一天面临着一个选择,就好比我爹或者荣王,一边是亲人,另一边也是很亲近很尊敬的人或者家国大义,那他该怎么选?”

燕长庭凝视她:“那当然是,哪边更重要,就选哪边。”

他轻声说:“要衡量,假设过失去哪一边更无法承受,而选择后无悔,那只管放手去做。”

“你小时候和我说的呀,你忘了?”

沈箐从前说过的是,‘遇事的话,你衡量,如果能承受失败的代价,只管放手去做’。

引申一下,也一样。

燕长庭轻声取笑她,沈箐扯了扯唇,“……可是,可是要是得背叛家族、亲人,众叛亲离呢?”

燕长庭眼睫微动了动,却道:“既然更重要,那我想,他该是义无反顾的。”

上辈子。

他不顾一切斩断所有,又杀死了魏渠。

魏太妃不远千里,赶赴皋京。

魏渠已经死了。

她打了他一个耳光,燕长庭没有解释,他承认自己杀死魏渠,并坚持与魏氏决裂,魏太妃盛怒之下,一剑刺进他的心窝。

祖孙一度断绝关系。

魏太妃携魏渠棺木而走。

……

苍穹无垠,繁星点缀,夜风吹开了如雾的乌云,一大片星云如恒河沙数。

燕长庭喉结微微滚动片刻,他轻声说:“我想,他总是心甘情愿才会做的。”

沈箐:“……是啊。”

心甘情愿,才会做。

可是上辈子,她并不知道他和魏氏的关系,她一直很大力地促使他做贤王,她必然表现得很希冀吧?

毕竟,她二姐在宫里,侄儿也在宫里,侄儿还是东宫太子。

两边只能选择一边,仇恨利益不可兼容,拉锯到最后,必然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