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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纨绔(125)

作者: 百里虽 阅读记录

她这些天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吃睡全然没有从前的讲究,有时候累了直接席地而坐,遇到长相成熟的果子,也会摘下来为自己解解馋,她小心翼翼避开与第五辞的接触,甚至都没卸过脸上难看的妆容。

起初的那两天,第五辞以为温娴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特地跑过来送他,可经过接连数日的观察,他才发现温娴是做好了要与他同去西北的准备。

她越是这样,第五辞就越是懊恼,他想用冷言冷语逼她后退,可他却低估了温娴想要陪他的决心。

面前这碗看起来毫无食欲的泡饼,第五辞也一口一口吃得畅快,东西是没有味道的,可他的嘴里却满是苦涩,眼泪混着食物一起滑入腹中,他搁下碗,面朝温娴所处的方向,用指尖一点点描绘她好看的模样。

——

此行西去何止三千里,脚程再快也得走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这一路从京城繁华市井到西北茫茫丘壑,温娴见证了无数的山川美景,抛开城市的热闹与喧嚣,野外的天空似乎也变得更加广阔和自由。

大雁南飞,成群翱翔在万里的长空,身边绿植一点点过渡成灌丛,还有漫无边际的大雪,熬过严寒,迎来的则是新生。

花谢了再开,书枯了再长出新的绿叶,由南到北,跨过冬春交界,一行人跋山涉水,经历万难,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肃州。

肃州位于大齐疆域以西靠北最重要的军事属地,地处边塞,镇守国防,既要防备戎狄、突厥等西北蛮夷部落的侵扰,又要沟通中原,互通往来,因为战略位置十分险要,被誉为古今天下第一大关口。

肃州大部分城池都居于燕门关以内,因其远离战火,稍显有些安定,而位于燕门关以外的渭川、雍丘、北定等地则常年饱受战乱的袭扰,除开少部分滞留的百姓,便就只剩下驻守西北的军队和修筑长城的民夫,第五辞此番要去的便是关外的北定城。

然而此时才刚进入州府朔城不久,领头的官差就已受不住奔波倒了下去,算算去北定的日子还不急,官差又想偷偷懒,索性留在驿站,打算宿上一夜。

第五辞则被随意安置在驿站后方的马厩边,温娴不放心,趁着夜深还要摸黑去看他一眼。

两人唯有这时才能说得上话,温娴格外珍惜每次相处的机会。

念及今晚食宿尚好,温娴特意留了些酱肉包,打算去给第五辞加加餐。

流放之路本就艰辛,熬不住身死途中的人何其之多,尽管此次负责押解的官差没有过分为难,但出于职责所在,对待第五辞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平日若不是温娴偶尔过去接济,他这般执拗的性子,恐怕早就撑不住要饿出毛病来了。

温娴左手捧着被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糊得严严实实的肉包子,右手提着裙摆,左顾右盼,一路走得胆战又心惊,等到了囚车旁,才倏地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压低了声音问:“夫君,你可是还饿着?”

第五辞看着温娴已然被冻得通红的细嫩指尖,接着抬头扫过她的眼睫,撞进那一双满含期翼的瞳仁中,他心里跟着泛起酸楚,却不动声色别过头,淡淡道:“如今我已顺利抵拢肃州,你的忧虑大可就此放下,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管。”

这般凉薄之言,让温娴有着瞬间的失神,她呆呆看着第五辞的侧脸,眼里失落之色一闪而过,咬住下唇,答非所问道:“再不吃就凉了……我、我去给你取些茶水来。”她像是打了败仗的降兵,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我说我不用你管!”第五辞漠然的声音在身后重复响起,“难道你听不见吗?”

温娴脚步顿住,没来得及回头,光是听见他的声音,便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她仰头竭力稳住心神,但不过一瞬,滚烫的泪水就已经模糊了视线,连月来受尽风霜、雨雪、寒冷与饥饿,她都从未有过丝毫的抱怨,却在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地软了身子,慢慢滑坐在地。

第五辞本是木讷地看着,目光一直追随着温娴离去,直至见她不适,才骤然回神,猛地趴在木栏边,他伸手似想捞她一把,却受困于这狭小的囚笼中,连最基本的安抚都做不到。

此生与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无能为力。

他担负不起对温娴的责任,也不愿看到她陪他吃苦,可一路来再如何的无视与漠然,他都不曾在温娴眼里看到退缩二字。

可她越是对他好,第五辞便越觉得自己无能。

他麻木般不停唤着温娴的名字,后又捂着眼睛跌坐回去,满腔热忱最终化为一句话: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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