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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纨绔(187)

作者: 百里虽 阅读记录

一席话听得温娴心如刀割,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澎湃之情, 拨开人群迅速冲了出去。

街上到处都是战火留下来的硝烟味, 听闻了消息走出来的百姓正忙着重振家宅, 昔日繁盛的边境城池早已不复存在, 连绵的高耸城墙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战争永远分不出胜负,将士身死终不见天颜。

温娴沿着城楼一路寻到军营, 隔着数远也能听见里头不断溢出的哀嚎之声。

小心翼翼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发让人心惊,受伤的战士密密麻麻,军帐容不下就只能将就着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士兵,只因药材急缺,只能采取强制的方法才能使他们不会因为疼痛而咬伤自己的舌头。

竭力避开视线不去看那些骇人的伤口,按照之前送饭时的记忆,温娴寻到一处熟悉之地。

战后的安抚工作实在有够混乱,众人也无暇顾及她一个冒昧闯营的孤身女子,见门口无人值守,温娴便壮着胆子掀帘走了进去。

第五辞正安静地躺在简易搭建起来的移动板床上,被人按住四肢强行处理身上的伤口。

他的周围是同样等着治病的将士,按照轻重缓急排排躺,由医师简单止血扎好布带。

期间不停有人受不住疼痛翻身下来想要自行了断,但很快就被人强拉回去,捆上手脚固定在床上。

药草源源不断地运送进营,可没有强效的麻沸散,很难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刮骨疗伤时的剧痛。

从温娴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第五辞赤·裸的半身,上面纵横交错,布满了大小数十道伤痕,从胸膛一直延伸到胯骨,尤其腹部伤势最为严重,血窟窿似的一个洞口,像是被弯刀挖去了整块血肉。

先前忙于战事,他只让人随意止了止血,后来伤口溃烂引发脓疮,不得已只能选择医治。

但割破脓泡,剜除腐肉的过程实在太过磨人,医师动作有意放轻,也无法彻底减轻他的痛楚。

第五辞半阖的双目因这巨痛猛地瞪大了眼睛,两鬓的汗水如断线的珠子哗哗往发缝间流淌,嘴里的软木被咬得变了形。

他无力含住偏头将其吐出,绷紧了下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熬过最为致命的这波疼痛过后,他终于松开了嵌住身下木板的双手,缓慢闭上双眼,彻底昏死过去。

温娴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见医师细心为他处理完伤口,搬去另侧的待观察营帐,她担心第五辞如今无人看顾,小心跟了过去。

——

第五辞睡了整整三日,这三日以来他时昏时醒,高热一直不退,偶尔有点意识能听见耳畔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像是女子的呢喃又像是老者的叮咛,接着嘴边又有一股难闻的汤药气味,他吞咽得艰难,费力睁开双眼,余光只看见一道婀娜的身影。

他能感知到她的体贴与温柔,却怎么都起不了身,病体折磨得他成了一个废人,只空有一副残破的躯壳。

长久的昏厥过后,第五辞又开始做梦,梦中他身处战火纷飞的塞外,正手持佩剑与南下的胡人打成一片,他深入敌营百里,一战封侯,却在领旨谢恩之时画面一转眼前变成了灵堂,温娴跪坐在素白色的天地中央,佝偻着腰背,近乎绝望地哭泣,他看着她给自己送葬,然后一头撞死在墓碑上。

这匪夷所思的梦境让第五辞觉得窒息,他在睡梦之中拼命拽住温娴的衣摆,像个濒临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蓄势爆发……

紧接着第五辞便恢复了意识,眼前的画面不再是坟冢,而变成了他置身在雍丘城中的家。

这里一切照旧,恰如之前他离开时的模样,窗檐底下坠着晒干的玉米棒子,桌前放着练了一半的字帖,到处都是生活留下来的干净气息。

第五辞庆幸自己这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忙不迭地坐起想要去寻温娴,可一趿鞋便扭到了腰身,疼得他猝然又倒回床上。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如今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女人贴身照顾。

第五辞自觉很是挫败,平素老是给温娴添麻烦,抓耳挠腮地找借口预备重返军营,可转念一想,不太对劲啊。

他是怎么回到这儿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温娴端着汤碗悄悄走了进来,大抵是没料到第五辞已然转醒,她将脚步放得很轻,托盘紧紧护在怀中,小心避免弄洒上面盛满的药汁。

越靠近里间,温娴的动作便越发得谨慎,慢吞吞走至床前,一抬头,冷不防对上第五辞初醒后的双眸,他此刻正靠坐在床沿,仰面对着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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