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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纨绔(215)

作者: 百里虽 阅读记录

他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身侧奔走的旅人,老的老少的少,唯独不见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汉。

自来关外战事频发,多半都是百姓往内地跑,还少有人愿意举家搬迁往外走的,中原如今许是不太平,恐怕还与南方的祸乱有关。

第五辞拦住一位老者正要询问,这时恰有几个士兵过来问好,他忙着与下属交涉,等把温娴送上马车,再回头时,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翁已经走入队伍,正言辞委婉地同薛子言讨要水喝。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各部已经有序搭锅架起了柴火堆,粟米混着青菜一起熬煮成粥,另配一碟熏肉和酸萝卜,简简单单就成了战士们野外行军的饭食。

老翁年事已高却饱受饥渴的苦楚,薛子言做主省下自己的口粮,留给他一起分食。

第五辞靠近时,两人已经敞开心扉聊得仿若他乡遇故知,声音不大正巧说得是南方动乱之事。

“军爷是打北边而来,不知可曾听说西南两地起义之事。”

“略知一二。”

“您和部下常年驻守边塞,想来不甚了解内地的情况,中原如今是乱得很,到处都在打仗,咱们这些夹缝中过活的小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遇到战乱根本毫无生存的机会,房子打没了,土地被占了,家里的壮丁也都被征用了,祖上积赞了好几代的家产,经此一遭,霍霍得全没了,可怜我小老儿这么大把年纪还要为生活奔波,此番举家搬迁到关外,也不知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难呐……难呐……”

老翁拍着大腿无助地叹息着,话到最后,已是泪洒满面,焦愁地说不出话来。

薛子言听完同样阖眼陷入了沉思,除开先前回应过几句,更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喜怒鲜少浮于表面,平生所被灌输的忠君奉主的不二观念首次受到冲击,他开始思考自己从军报国的意义。

或许真如第五辞所说,该救的不只是饱受战乱困扰的普通百姓,还有庸庸无为的腐落朝廷。

天下分崩离析,强者顺势而为,很难说各方谁对谁错,唯有救国才是真理。

薛子言头疼难捱,略显烦躁地以手扶额,忽听对面唤了声:“将军。”他知第五辞定是又有话讲,摆了摆手去到一旁躲个清净。

翌日大军照常出发,过了肃州辗转往南进入中原腹地,沿途可见更多拉家带口前往别处避祸的落魄百姓,无一例外都是受不住繁重徭役而被迫逃至北地的年迈老者,遇上薛子言率领的部队时,误以为是朝廷派来捉拿的禁军,一时尖叫四起,带着行李纷纷抱头逃窜。

此行一走便是三月,大伙人在路途尚不知晓外头的消息,但从眼前遇到的境况来看,京畿附近定已不算太平。

薛子言领兵加速全力赶路,终是在九月下旬顺利抵达了京郊大营。

大军暂时留驻在此,而他作为主将不待休息便要立刻进宫述职,临走前特意召来第五辞叮嘱一番,好说歹说见他老实后才放心地离去。

另外众多家眷亲属也不便留在此地,收拾完行李便自行离开,温娴独自抱着孩子,站在入京必经的官道旁,望着远方静静伫立的巍峨城楼,内心纷乱,五味杂陈。

从当初孑然一身,挎着包袱独自踏上去往边塞的路程起,到如今重见京城繁华,已有快三年的时间,彼时她下定决心要追随第五辞而去,便没有想过还会有重回之时,此刻忽然见到旧址,这一瞬间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胜似久旱逢甘霖,超过他乡遇故知,是一种劫后重生的激越和欣喜。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入城看看,也极其憧憬地想再见一见父亲。

身后第五辞缓缓走来,身上还挂着满满几大包行李,边走边笑,瞧着极为愉悦:“我已寻得一处僻静且适宜调养身子的好地方,你带着花生先行住下,待我在京中安定下来,便去接你们娘俩。”

他本意是想把温娴暂时安置在乡下,找个普通农房将就住着,等自己联系好旧友,再去与她汇合。

“岳丈那里现在还不便打搅。”第五辞想了想又说,“你若有话要留,我可以去带个信。”

“无妨。”温娴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并不急在此时,摇摇头便拒绝了。

“父亲那里我改日去说,你有事就先忙着,不必操心于我。”

第五辞道:“好”,随后拥着温娴缓缓步入了新宅。

侯府从前尚未没落时,良田美宅数不胜数,光是位于京郊的别苑,第五辞自己就有三四处,奈何后来时运不济,举家被抄,一应田产屋宅俱归公家所有,第五辞现在是空有一张俊脸,无房无地又无权,养家糊口还得靠薛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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