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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寝?砍了!(出书版)(36)

过了良久,凤朝闻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解衣脱靴,摸上塌来,掀开了被子,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大热的天也捂这么厚的被子,一头一脸的汗,也不怕热?”

我闭着眼睛嗯嗯两声,感觉脑门上有丝帕轻轻拭擦,忽然之间觉得特别的理解黄介将军。

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他既想忠君也想爱民。可是对我来说,天下间百姓即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我干系也不太大。忠君爱国这种情操太过伟大,爹爹说,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追求的好,免得玷污了这几个字。

他说的有理。

我只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个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像我的亲弟弟一样,陪着我走过少年生活的胖胖圆圆的肉球。

黄梁一梦,今日始醒。

梦中国未曾破,家未曾亡,老父亦未曾丧。

梦中我曾得人宠溺珍爱,轻许诺言,一生一世。

梦中他牵我的手,擦我额头的汗,惊走我的噩梦,用胸膛温暖我冰冷的心……

虽然他霸道专横,对我又总是紧绷了脸训斥,与我相争从不相让半分,总要占尽上风,可是我记得他指尖的温暖眼中的柔情……

一滴泪,缓缓流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坠落在与他共眠的竹枕之上……

——就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好。

第二日,我爬起来以后,便向凤朝闻献了一策,由我前去城中招降。

他拒不同意,我在他身边磨了很久,不惜含嗔卖痴,终于磨得他的同意。

“城中俱是父亲故旧属下,有何可怕?”

他目中担忧之色甚浓:“你不会一去不回吧?”

我笑着拍他的肩:“太子殿下你傻了吧?这大陈国都被你的十万铁骑围得铁桶一般,我若能插翅飞走,想来大陈的皇帝陛下自然也能。”

他对自己的铁骑向来有信心,唇角微弯,不再紧绷着脸:“这倒是。如今这大陈国都想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他亲点了一百名铁骑护送我前往大陈国都。

我站在城下,百感交集,向着墙头喊话,因着笃定晏家父子定然会开了城门令我进去,倒不曾担心今日见不到小黄。

帐外轻轻一语,道尽黄河谷一役的蹊跷。

我想起绥城一战,晏平站在我的马前,阻拦我出征之时面上的表情。

他是知机的。

晏家父子早已暗中投诚大齐,两厢呼应,这才有了大陈的兵败如山倒。晏平站在城门之上,亲自开城迎接我回到国都,我对身后凤朝闻派遣的百名精骑挥挥手:“各位回去吧,转告太子殿下,安逸定不辱使命!”单人独骑踏进了大陈这最后一座孤城。

晏平从城头下来,立在我的马前,似乎有些高兴,又带着些了然之色,彼此心照不宣,我朝他嫣然一笑:“晏将军,好久不见!”

他比我军阶要高,可是我不想下马。

记忆之中我一直卑微的仰着头,瞧着他的样子,深深的镌刻在了心中。

痴恋一个人,不是错,错的是我找错了人用错了方式。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爱与不爱,国之将亡,人之将去,又有什么可追究的意义呢?

“安将军,你既然已经身在齐营,为何还要回来呢?”

他定然以为我已经投诚叛国,与他一样做了卖国贼。可是我扪心自问,总是有区别的吧?

我朝着四周看去,他身边只有一队卫兵,想来是晏府亲卫,于是笑道:“安某奉大齐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劝降陛下,还请晏将军代为通传!”

“愚蠢!”他瞪我一眼。

嗯,其实我也觉得我份外愚蠢。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随着晏平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找到了窝在重华殿的小黄。

他彼时正酣睡如猪,大半年不见,又胖了不睡。可见战争也未影响宫中伙食质量。

我两手揪着他的腮子使劲往外扯,他从梦中惊醒,从龙床上跳了下来,赤脚在殿中大叫:“齐军打进来了?齐军打进来了?”

我忽然间找到了与这个小胖子的惺惺相惜之意。

纵然天塌地陷国破家亡,与这个小胖子有何干系?

他恐怕只要三餐温饱,食有鱼住有屋,照样睡得酣熟。

作者有话要说:草,笑眯眯:“八点过,是比昨晚十点更的早吧?”

众:无耻!群抽之,不过俺习惯了,皮子已经被捶炼的很厚

草,笑眯眯更无耻:“那就来顺便收藏一下作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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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皮赖脸:“明天会比今天更早一点更早一点,我会很努力哒!”

众:“明天不早扒了你的皮!”

草,哆嗦:“这么厚的皮,扒起来也不容易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31 染尽江山胭脂色

我跟小黄坐在锦绣阁三楼,听着城门被一下下撞击,国都陷落,大陈几十年国祚今日始终。齐军很快攻进了皇城,铁骑声起,应该已经到了碧桃林那边的小石桥了。

碧桃不知人间忧,染尽江山胭脂色。也不知凤朝闻的铁骑路过那片锦霞之色时,可曾稍稍慢下征战的脚步?

楼下的宫人们正陆续往锦绣阁下搬柴草,听得铁骑踏进宫城,地表憾动,惊慌失措,哪里还肯听皇命,早四散逃开。

锦绣阁是一幢木质小楼,就算下面不曾堆满柴草,只要点燃了恐怕也难救下来。小黄揪着我的袖子声嘶力竭的叫:“小逸不要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吃够宫里的荷叶酥莲子酥菊花酥……”

我拈起窗口案上盘中的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终止了这种无谓的嘶叫。

“乖乖坐着,我一会带你走。”

他把那块点心嚼巴嚼巴,狠命的咽了下去,眼巴巴瞧着我:“小逸不会骗我?不是想烧死我?”

我头疼的瞪他一眼,见他肥胖圆润的脸上是全然盲目的依赖,眼泪都未曾擦干,又含着泪花笑了,拍着白白胖胖的爪子笑得份外开心:“只要小逸肯带我走就好,我快被母后烦死了……”

这两天我在重华殿陪着小黄,国难当头,好像忘了太后其人。小黄虽然傻是傻了些,可是如今拐了她老人家的儿子,真是对不住得很!

不过,太后的生与死,可全在自己手里,与我可不会有半分相干。

我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摸了摸他脑袋上柔软的黑发,“陛下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跑下楼去将周围高高的柴草堆都点燃了,顺便关好了门,蹭蹭爬上三楼,小黄还在三楼等着我。

他见我又跑了回来,肥胖的身子窜了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袖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这下小逸就不会丢下我了。你走了这大半年,我的日子过的可辛苦了。”

我哑然失笑,立在窗口朝外瞧,一边逗他:“你天天坐在金銮殿上打瞌睡,有什么可辛苦的?辛苦的是臣!”

他捋起袖子来,白胖的小臂之上有许多掐痕,好像女子的长指甲所掐,触目惊心。

“这是……太后……”

太后这当娘的未免太过狠心了些!儿子虽傻,但好歹是自己生的,若非她作孽太多,怎会生个傻儿子出来?

小黄摇摇头,眼睛瞬间湿漉漉的好像要哭出来:“是慧表姐啊,她每次进宫来请安,都偷偷掐我。重华殿的宫女们都知道这事,可是没人敢管。连母后也说要我听慧表姐的话!”

对于这位神勇到敢将皇帝陛下白胖的膀子给掐成了一片青紫的慧姑娘,我深表敬佩!

她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内侄女,听说小黄舅舅只此一女,宠爱非常。只是寻常时候她虽不喜小黄呆傻,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啊?

小黄扁扁嘴:“母后要我娶她进宫当皇后,她就次次借着请安来宫里掐我,还私下里骂我是傻子……不过现在好了,”他热切的瞧着我:“小逸带我走了之后,我就不用娶她了,随便她往后想嫁谁嫁谁,想掐谁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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