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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5)+番外

一家子陷入婆媳妯娌战争的汪洋大海,大家一生都不得舒心日子过了。

林保生在卧房里苦笑,三丫头真是出人意料的剔透。

这些事情,她随口说来,却不知,林保生就是这么长大的。

林佑生自小身子没有林保生壮,又是幺儿,林大娘跟已经过世的林老爹都非常惯着他,他这个长子反被晾到了一边。

从小,但凡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林佑生的,林保生是长子,阿爹阿娘从小教导:当阿兄的自然要让着阿弟!

这一让,就让到了林保生成年娶妻。

林碧落说的一点也没错,纵何氏性子温柔,却不是个懦弱妇人,自进了林家门,目睹了他在家中的生活,倒不为自己鸣不平,只心疼自己的丈夫,多少次在房里为他流泪。

没两年,林佑生娶了江氏进门,她又是那么个不讲理的性子,但惯会阿谀人,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林大娘身上堆 ,林佑生也是自小会撒娇卖好,比林保生这种埋头苦干的儿子更受欢迎,更不用说林家大娘跟林老爹的心,无可避免的更偏了。

何氏怀着林碧云的时候,林老爹过世了,丧事一办,江氏便提出分家,不成想林大娘跟林佑生也同意了。

林家祖宅也是两进的院子,前院也有铺面,格局与如今林保生的家相似。按道理长子继承祖宅,奉养父母是正理。但是林佑生与江氏愣是挑唆的林大娘提出来,要另外补了银子给林保生夫妻,教他们分家另过,言自己离不开幼子,自然是林佑生与江氏在家服侍。

林保生孝顺,不愿惹老娘生气,何氏又有几分骨气,早厌烦了在林家祖宅的日子,拿着林佑生补的五十两银子离开了林家祖宅。

按理说,在封丘门附近,林家这样的祖宅加铺面是很值钱的,五十两银子……能抵什么?

但林保生与何氏愣是拿着这五十两,以及何氏的嫁妆,在外面赁了房子另过。

林碧云就是那时候生下来的。

她小时候林家家境并不好,林保生做了个货郎,到处贩些货物倒卖,再加上何氏原本便做过绣娘,绣功了得,再做些小东西搭着卖,日子尚切能过。

后来……

林保生叹息一声:不想也罢!

这些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后来的事情,唯有烂有肚里了。若不是三姐儿,他哪里还能想得起这么些旧事?

自他在封丘门大街买了房子,后过了一年又接了三姐儿到家,何氏生下了楠哥儿,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林保生是个好性儿的,待几个孩子都很和气,何氏又是个温柔妇人,哪怕性子像二姐儿一般掐尖要强,也从没被父母呵斥过一句。林家的四个孩子长这么大,在父母面前连句重话也没听过。

他们夫妇皆是心底厚道的人,人情世故上皆以已心度之,哪怕旧事并不愉快,也从来没在四个孩子们面前提过一句,说到底如今兄弟俩各过各的。

林佑生守着祖业这么多年也没见发财,且听说他的铺子并不如何赚。江氏是个刻薄妇人,在这一带都出了名的,与邻人都相处的不太和谐,更何况上门的客人,掏钱买货便笑的客气,进来货比三家并不掏钱的,自然听不到什么客气话,久而久之,生意便越发寥落了。

林大娘一直不明白,自家幼儿比长子聪明伶俐百倍,不比长子木讷话少,做生意怎么就比不上长子了呢?

若是她有机会能听到林碧落今日这番话,若再用心想一想,只怕会有茅塞洞开之时。

林保生心道,都说读书明理,他家三姐儿原本便是个聪明孩子,现在瞧来,人情世故上比之大姐儿二姐儿都还要通透,只是可惜了,这样聪慧的孩儿,若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不知道得多么的出众。

☆、5 上门

无论如何,林楠此后待林勇,到底是留了心的。

这日林勇在学堂里与同窗打了架,回家江氏见到衣服上的污渍,便问了起来。起初林勇不肯说,被江氏追问了一晚上,他才吞吞吐吐道:“跟同学打架了!”

江氏脸都气白了,她早看出来宝贝儿子被人打了,当即怒不可遏:“你三姐姐跟楠哥儿呢?难道就看着你被人打?烂了肚肠的东西,没一个好的!”又安慰儿子:“勇哥儿别怕,你告诉阿娘谁打了你,阿娘去找他家父母理论!”

这下林勇更不肯说了。 

他在塾馆里这么久,与同窗打过几次架,江氏每每知道了,不敢到包先生面前去理论,必要堵到这些学童家门口大骂,为儿子讨回公道。

偏包先生塾馆里的学生皆是附近的孩子,没几次江氏便将街坊四邻得罪了个遍。

林勇小小年纪,在学堂里除了林碧落姐弟俩不得不搭理他之外,别的同窗都甚少搭理他,他无形之中便被同窗孤立了。

他越被孤立,便越要讲些难听的话来,刺的别的同窗与他闹起来,又是一场风波,又或者欺负女同学,让小姑娘哭起来,才觉心中快意。

不过他也渐觉得,阿娘这样骂上同窗家门去,似乎不太好。他与同窗发生过多次冲突,也没见谁家的阿娘带着孩子来与他阿娘大吵。因此这一晚任凭江氏如何追问,林勇嘴巴闭的跟蚌壳一样,多一句话都不再说。

江氏觉得,这孩子自从进了学堂,性格越来越古怪了。晚上与林佑生商议:“别是被包先生吓着了吧?勇哥儿在家怎么话越来越少了呢?”

林佑生虽有几分怕老婆,可也觉得由着江氏与周围四邻三天两头为了孩子吵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将妇人搂在怀里,在她正是绵软之时,开玩笑道:“我瞅着是你话太多了,将勇哥儿的话都说完了,他才话越来越少的。”

“呸!我那是疼勇哥儿,不想他被人欺负。”江氏一指头戳在林佑生额头上:“你就是个软蛋!这家里若不是我撑着,哪有今日光景?你若有你大哥的半分本事,我就在家做个贤惠娘子,万事不用出头。看看你大嫂,啥事儿自有你大哥担着,她便做个泥菩萨,只笑就好。”

林佑生苦笑。

当年林保生一家离开祖宅在外赁房住时,林保生一个大男人见天挑个担子做货郎,不知道被江氏暗地里嘲笑过多少回。后来林保生争气,不但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世,还在这封丘门大街上买了宅子开了铺子,日子越过越红火,江氏的话又转了风向,每每骂起林佑生来,便拿林保生做对照组。

妇人他是不敢得罪的,忙腆着脸搂到怀里去:“娘子别生气了!我是没有大哥有本事,可比大哥会疼媳妇儿不是?”翻身俯上,堵住了妇人的嘴。

第二日恰是学堂休息,江氏到底没忘了这茬,拉着林勇便要去林保生家找林碧落与林楠,林勇死活不肯去,挣脱了她的手,去林大娘房里躲着不肯出来,江氏无法,便只身往林保生家去了。

路过邬家的时候,看见陆家大郎与邬家二郎两个小子正说说笑笑从邬家出来。邬家二郎看到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江氏朝这两个小子“呸!”的吐了口唾沫:“两个小泼皮!”径自昂头去了。

勇哥儿可不止一次被这两个小子欺负过了。

等江氏的身影去的远了,邬柏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当这泼妇又跑到我家来大闹了。”

陆家大郎名唤陆盛的,见邬柏这个样子,会心一笑:“你最近又欺负林家二郎了?”不然方才看到江氏,为何那么心虚?

陆盛便是前街上陆家酒楼的少东家了,虽然比邬柏大着一岁,与他却是同窗,又一向比较谈得来,兼之自小在酒楼耳濡目染,坏笑道:“林碧落没找你麻烦?”

以前他这样坏笑着提起林碧落,邬柏还大咧咧嘲笑他:“看不出来你还怕个小姑娘?”但是自从那天林碧落拿了他的帕子,又还了回来,他总是能想起林碧落那白生生的手指头,心中不由发虚,梗着脖子道:“她有什么可怕的?又不骂人又不打人!”